楚楚轻抚了下雾鬓云鬟,便将房门打开,向外一张,没料到竟是木兰陪着公主带人到了,忙唤了吴铭一同上前躬身相迎。想起自己与他独处一室,此刻虽已是清晨时分,却仍难免引人误会,瞬间面上不禁灿若朝霞,娇羞无限。
燕离见楚楚垂首在院中垂首侍立,也并未多想,只随口问了一句:“你怎在此处?胜将军呢?”
吴铭在旁见状,忙抢着回道:“胜将军昨夜于庆功宴上,痛饮美酒,兼且连日劳累,此刻尚在屋中歇息。还望殿下恕罪!”
“嗯,既如此,便容他多歇一时。我等先去厅中议事!”因吴铭此前尚未入住此宅,故此宅中并无家丁侍婢,而公主与木兰等亦可随意进出,不须他人通禀。今日燕离见此处幽静无人,正是商论昨日战况之好去处,便命吴铭引路,同至厅中落座。
待众人坐定之后,吴铭便将昨日败露行迹,又被项冯二人构陷之事,如实向燕离禀明。燕离听罢,不禁俏脸微沉,秀眉深蹙道:“胜将军怎地如此不辨忠奸,轻易便信了两人吹捧之言。不过这冯谡心地亦太过险恶,居然敢如此大胆,去擒拿本公主属下得力将官。哼!楚狂将军暂且放心,此事既由燕离而起,我自会禀明父王,对你三人另加封赏!”
“大王赏赐已然足够,只须不令我等重蒙不白之冤,小将便铭感深恩了!”言毕,吴铭又深施一礼。
燕离见吴铭不居功自傲,心中甚是喜欢,便歉疚道:“此事并非你等之过,乃是那冯谡欺人太甚,屡次恩将仇报,陷害忠良!此次若不将他惩治一番,恐怕日后定会更加大胆狂妄!”
吴铭闻言,不知燕离欲如何处置此事,想来因项鸢驻守重镇,应不会祸及雁荡大营。而冯谡又有其父撑腰,亦难降罪于他,如此一来,想必公主此番定感十分为难了,唉!不过吴铭虽是如此想法,却也未于此时追问,只摇头暗叹一声,便即退下了。
木兰听了二人对答之言后,便为吴铭分辩道:“此番前去救人,原本是冯司马向殿下求告,方遣盛吴两位将军出马。如今其子获救,岂能容他再反咬一口?殿下须先将此事原委向大王解说分明,以免寒了二位将军之心啊!”
燕离见木兰也如此说,略一思索,便即点头应道:“木姐姐此言有理,如长此以往,我燕离岂非无人可用了?恰逢今日无甚要事,父王刚刚功成出关,易下说辞。还请诸位于此稍候,燕离这便前去求教!”
厅中诸人见燕离雷厉风行,说走便走,心中感佩,忙俱各起身相送。燕离命众人不必多礼后,即带了几位贴身侍从起驾回宫。而木兰则留在吴铭宅内,又向他详细问起岱莱敌军近况。
吴铭见询,凝思片刻,便与众人剖析道:“雁荡军抵挡岱莱巨石兵将,平阳交锋,若无壕沟陷阱相助,定会十分吃力。全仗冲车巨大,阵法严谨,方能设伏获胜。但日后若是狭路相逢,恐怕便难以建功了!况且如有白虎岛主之类将首统兵,无人将其阻住,必将破了我军冲车大阵,之后胜败,便难以逆料了!”
众人听吴铭一番解说鞭辟入里,不由均觉深以为然,暗自担忧了起来。吴铭见状,略悔适才将敌军描绘的太过厉害,刚欲再夸赞一番本方将士时,却忽见胜遇自外走来,向他哈哈大笑道:“楚狂将军可忘了昔日备战浮玉山时,你曾欲寻一谙熟稼穑之人,以破岱莱敌寇之策?如今神农高足便在眼前,却为何不去向她求教?哈哈!”
吴铭经胜遇一言点醒,不禁大喜,愣了片刻后,即向木兰拱手笑道:“小将目不识珠,竟想不起身旁便有高贤在侧。还望司宾助我解惑!”
木兰听二人一再提及自己,却不知所为何事。当即“噗嗤”一笑,道:“两位将军所言,究竟是何破敌妙策?与木兰又有何干系?”
吴铭见众人神色迫切,亟欲知祥情,便含笑答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初出兵浮玉之前,小将尚不知岱莱军士底细,便请胜将军带我前去帝畿虎牢一观。以借岱莱降卒探明其族人虚实。
“不料到了那处后,吴铭见众俘于地牢内奔走践踏,自相残杀,而其中最为羸弱者,皆为身遭苔藓侵蚀最多之人。故此便萌生一计,欲自此风化之道着手,播撒五谷之种,借其初生之神力,破损岱莱巨石人之肢体。
“不过其后思之,却觉如此作为,耗时过长,无法于战阵间施展。况且又难寻神农前辈仙踪,于是便将此事放下了。哪想得知司宾乃是神农高徒后,胜将军今日又念及往事前来提点,亦令小将幡然醒悟。只是不知司宾可有令草木速生之良策么?”
木兰听吴铭问起,不禁掩口笑道:“万物自有其生化之道,草木亦然。小女子虽得神农恩师授业,却从未闻有何稼穑之术可用于战阵之中。奉劝两位将军还是另觅他途吧!”
吴铭本指望木兰能依自己所思,又会想到些神功灵丹相助,不料她却直言此法绝无可行之理,一时间不由得颇感失落,颓然道:“既然司宾亦如此说,想来此事定难达成。我等还是再寻善策吧!”
众人见吴铭一时大失所望,均欲为他排忧解难,以化解帝畿数百年之困。如此沉寂良久,忽听木兰似是忆起了什么,欢然笑道:“虽是木兰师门于此无渉,不过却曾听闻鬼谷隐者似是精熟此类奇门遁甲之术。应是有一招‘撒豆成兵’,归于其‘役兽决’中,吴将军若欲习之,可去云梦岭中寻访。鬼谷前辈见你天赋异禀,定会传了你此术!”
吴铭与楚楚听她突然说到鬼谷子,思及往事,不禁相互一望,异口同声道:“云梦岭?鬼谷前辈?怎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