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个的这顿早饭,吃的时间算得上破天荒的长,千总那碗牛肉干儿,怎么都吃不完似的,细细的在口中品味儿,并融合着一种亲情的暖意,在简陋的灶房里蔓延,滋长——
在这个时候,千总夫人和小儿子的马车,也已经踏入陈家庄的村内,精美的马车,穿戴整齐气宇轩昂的家丁,身着绫罗绸缎富华赛过村子里穿襦裙的里正媳妇的小丫鬟,一下子,就晃花了村民们的眼睛。
这次可比初送干将前来的时候车速要慢,正正好,可容乡下土包子们好好观瞻一下千总府上的威风。
里正跑的比兔子还要快,闻风声就已经随侍在马车外面了,口中殷勤备至:“容小老儿为千总夫人少爷带路——”。
除了勤快的已经下地劳作的人,再去掉在炕上爬不起来的,其余的村民,可是齐齐的都溜着墙根儿出来看“西洋景儿”呢。
“啧啧,看看千总家的小姐穿戴的多好看——”。
“去你的吧!大人家的小姐,能坐在马车外面抛头露面?那是丫鬟,侍候千总夫人的——”。
明白的、不明白的,全都小声嘀咕的尽兴,艳羡的目光,一直送到巷子的尽头,要拐过弯儿去,才肯把眼珠子收回去。
马车走过陈家老宅儿,门前也挨挨挤挤的,包括没长好牙齿的狗剩儿,和越养骨头越懒的陈大海,在陈老太太的率领下,全出来了。
掰着指头儿数一数,少了陈家老爷子而已。
跟多么长脸似的。狗剩漏着风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娘——奶——就是里面的小少爷,上次敲掉了我的牙——”。
其实早长回来了不少,就是参差不齐了些……
谁让上次敲牙的那几个家丁这次还跟着呢,那马车帘子,又不甘寂寞的随风掀起了一点儿。露出了欢儿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儿。
尖利的声音,自然,会得到回应。
早就在马车里坐的无聊透顶的欢儿,一把就扯开了车帘,扫一圈儿旁边还激动着的狗剩儿等人,大喇喇把嘴巴一撇。鼻孔里“哼”了一声:“上次本来打算敲掉你满嘴的牙的,怎么?嫌敲掉的少不痛快?再来一次?”
陈大海再混蛋,也知道疼爱自己儿子,闻言立刻伸胳膊把狗剩儿拽到身后,陪着笑脸道:“少爷——说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儿,招惹了少爷,小的以后多教他——”。
本来屁颠颠儿跟在马车后面的里正,这会儿马车停了,才终于赶上来,一个劲儿打躬作揖,算是正式拜见千总夫人。
“小的是陈家庄里正,庄稼人不懂事儿。千总夫人和少爷别见怪。”
再扭头狠狠瞪了陈大海一眼,转回去,面对刚刚被丫鬟打起的车帘内。正襟危坐的贵夫人,又是一脸的媚笑:“其实这也不是旁人,跟欢儿少爷有过节的,是阿珠的亲叔伯哥哥,这下面的老太太,是陈大川的亲娘呢。就别计较了。”
他倒是会做和事佬儿,三言两语。跟陈大川一家子又扯上了亲戚。
这位千总夫人姓杨,原本是县城里的千金小姐。素日里最是要脸面,也不肯仗势欺人落恶名。
听得里正的说辞,一只扯拽欢儿衣袍后腰的手指,就松开了。
“既是小孩子之间的小过节,倒是没必要计较,不过,到底是欢儿顽皮,磕掉了人家孩子的牙,这么滴——叶儿,取二两银子,赏陈家老太太,给伤了牙的小孩子补一补身子——”。
一席话说的进退有据,站在各家门口瞻仰千总夫人少爷风采的村民们,立刻都被感动了。
瞧瞧,这就是贵族风范,不偏袒自己孩子,还肯大大方方补偿老百姓,为啥被打掉牙的不是自家娃儿啊?
尽管欢儿很不情愿,扯着母亲的袖子道:“娘你不知道,是他先骂阿珠的——他该打!”
马车的帘子,轻轻落下,遮住了欢儿剩下的不满与咕哝声儿。
里正咳了咳嗓子,背着手,义正词严的留在后面,对捧着二两银子还懵懂着的陈老太太叱道:“回去——跟大棒子说,把自家孩儿看紧,可不许再招惹小少爷,千总夫人心地仁善,既然赏赐了你银两,那就——拿回去好了。”
不好又能咋地?总不敢下手抢过来吧?按说,千总夫人肯赏赐陈老太太,全都是因为自己多了嘴介绍身份才得的……
略有郁闷的里正,甩着袖子继续在马车后面追赶,身后,陈老太太已经心花怒放的攥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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