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凝视蒯越片刻,他察觉到蒯越言不由衷,不过蒯越既然不肯明说,刘表也不再细问,吩咐侍卫:“请玄德公前来叙话。”
不多时,侍卫领着刘备走进了官房,一进门刘备便作揖笑道:“我是特来恭喜兄长,得一良才子弟。”
“哎!别把他捧上天了,不过一场比剑而已,贤弟若再说此事,我可就要逃走了。”说完,刘表摆出一个要走的姿势。
刘备连连夸张地摆手,“好吧!我承认是为了别的事而来,和璟公子无关,兄长可千万别逃走。”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刘表请刘备进房间坐下,又和蒯越见了礼,刘备果然不再提刘璟之事,但也不提江夏陈孙、张武造反之事。
“来荆州一个月了,得兄长的热情款待,粮草不缺,备万分感激,今天特来向兄长辞行。”
这个消息令刘表吃了一惊,“贤弟这是要去哪里?”
刘备苦笑一声,“我和马寿成有旧,打算去西凉投靠他。”
马寿成也就是西凉马腾,刘表听说刘备要去投靠马腾,眉头不由一皱,蒯越在一旁接口问道:“荆襄到西凉隔着汉中和关中,皇叔怎么过去?”
“我打算借道巴蜀,走文郡北上西羌,再绕道去凉州。”
简直是一派胡扯,刘表心中有些不满,依然不露声色道:“是有人在背后暗害贤弟吗?使贤弟不得不出此下策。”
“非也,没有人暗害备。”
“那是嫌我照顾不周,给的粮米不足?”
刘备还是摇摇头,“兄长对我恩重如山,粮米只多不少,怎敢嫌兄长照顾不周。”
“那贤弟为何要离开荆州,弃我而去?”刘表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神情仿佛要兴师问罪。
刘备苦笑一声,“备并非想离开荆州,实在是无功受禄,备深感不安......”
不等刘备说完,刘表恍然大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刘备叹道:“贤弟啊!要愚兄怎么说你,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吗?非要弯弯绕绕,弄得我还以为自己得罪了贤弟,贤弟直说吧!到底想做什么?”
刘备这样弯弯绕绕说一圈话并非多余,要是他进屋就说自己想去打张武、陈孙,刘表未必会答应,会以为他刘备另有企图,但他这样绕一个圈子,事情就有了可商量的余地。
其实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直接开诚布公,虽然看似显得有诚意,但这样一来态度就会变得生硬,让别人没有心理准备,从而有抵触心理,事情反而办不好。
圆一圆,缓一缓,事情往往就会好办得多,在人际交往中,这也叫‘圆滑’,圆滑绝不是坏事,圆滑同时又是圆缓的意思,它是人际交往的一种手段,圆是含蓄,缓是时间,有了含蓄和时间,给别人一点思考的余地,就容易使人和人之间更容易相处,更容易消除隔阂。
刘备老于世故,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他不提去投靠刘璋,而说去投靠马腾,使得他的想法变得荒诞,荒诞之下必有缘故,再往下深究,事情就好商量了,如果他说投靠刘璋,刘表恐怕就会另有想法。
既然话已经说明,刘备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听说江夏陈孙、张武叛乱,备愿替兄长分忧。”
江夏陈孙、张武叛乱之事,刘表正在和属僚们商议之中,还没有定下来,既然刘备主动提出,刘表略略一想,便欣然答应了,“既然贤弟有心,那就拜托贤弟了,只是荆州军队刚征交州回来,士卒疲惫,只能给贤弟两万军,粮草后勤不用担心,另外我让王威将军做贤弟副将,协助贤弟剿灭乱匪。”
刘表虽然答应让刘备出征,但原则上的问题却毫不含糊,军队不会多给,军权也不会交给刘备。
这在刘备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一切听从兄长安排。”
这时,一直沉默的蒯越忽然笑道:“我提议可以让璟公子跟随玄德出征,锻炼他的能力。”
蒯越本来是想建议不要让刘璟和刘备过多来往,可有的事情,不深入了解,就不知是利还是弊,刘璟跟刘备交往究竟是利还是弊,蒯越决定先观望一两年再说。
其实蒯越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今天一场比剑,算是把刘璟推到了蔡家的对立面,听说刘璟武艺是赵云所授,那是否可以把刘备也推到蔡家的对立面去呢?
这个提议刘表没有反对,他对刘璟寄望颇深,更重要是他也知道,闭门造不出好车,既然有出征机会,让刘璟出门历练也绝不是坏事。
刘表沉吟一下便笑道:“那愚兄的侄子也一并拜托贤弟了。”
.........
蔡府后院的一间病房里,窗幔拉上,遮住了下午的阳光,使房间里变得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蔡进就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精神萎靡憔悴,已完全没有平时果断勇决的神彩。
两名医匠刚刚给他换了药,蔡进之弟蔡宏坐在榻旁,小心地喂他喝药,这时,门口有人低声道:“家主来了!”
只见蔡瑁负手走进了房间,脸拉得老长,今天的蔡瑁心情着实不好,不仅仅是因为蔡进比剑输了,栽了蔡家的名声。
还有另一事,他刚得到消息,主公已经同意由刘备率军去镇压江夏的张武、陈孙叛乱,这么重要之事竟然没有和他蔡瑁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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