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般的火折子点亮一盏盏油灯, 漆黑的房间瞬间亮堂起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坐到书桌旁的位置上, 半长的胡须似乎无心打理,显得有些暗淡。
那是一个面容愁苦的中年人。
他的对面, 是一个面容和中年人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面色亦有些微沉凝。
从相貌就能看出, 这是一对父子。
这就是吕家的现任掌权人和其嫡长子。
没想到叶君书的运气这么好,直接摸到他们的书房来了。
叶君书和李玙紧紧贴着仰躺在床底下,这里应该是吕家人在书房休憩的卧榻,下面是空的,只是位置不高, 显得很逼仄,起码想翻个身是不可能的。
床底板和他们身体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三公分。
叶君书和李玙一动不敢动, 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因位置不多,李玙是紧贴这里面的墙壁,叶君书紧挨着李玙, 隔着衣服的相触久了,好似有源源不断的体温互相交叉。
叶君书的身子开始发热, 心跳仿佛近在耳边,怦怦地跳动。
他的脸也开始发烫, 虽然他们是躺在床底下,但是总有种并排躺在床上的错觉,叶君书紧张地身体都不由自主僵硬起来。
脑内胡思乱想太过丰富精彩, 再这么下去,叶君书就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了。
他连忙转移注意力,集中精神听外面的人谈话。
“……康儿,我们的粮食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就没法跟晋江百姓交待了。”
吕老爷忧心忡忡地看着大儿子,“而且,我们的木炭也不多了,观这天气,过些天还要再降温,咱们的御寒物资无法让百姓熬过下一个寒冷天啊!”
如果城里发老弱受不住冻,那他们的罪过就更大了。
百姓们如此信任他们吕家,相信他们会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他们不能辜负了啊!
他们眼看着崔亮道剥削得愈发严重,今年本来收成就不好,还强行征收百姓的救命粮,万千百姓没有粮食,饿死的饿死,树根都被拔了干净,只要是毒不死的,什么都吃。
所以最终忍无可忍的带领百姓反抗起来,强抢了官府粮仓。
既然没人为他们做主,那他们就自己为自己做主。
可惜那粮仓里,都是陈年旧米,而且并不多。
今年被搜刮的这么多新鲜粮食,不知被崔亮道运送到哪里了。
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最后他们统一收集了城内的所有粮店粮仓的粮食,才勉强让百姓们有一口粮吃。
“……晋江城被封,咱们的人出不去,如此坐吃山空,等过段时间,咱们再也拿不出粮食,恐怕人心会涣散啊!”
吕大忍不住苦笑道:“父亲,不这么办的话,那我们如何做才好?就此开城门让朝廷的走狗进来吗?”
“咱们的人不是已经探听到,朝廷已经派钦差下来了吗?崔老贼已经被抓了,咱们百姓的冤情已经上达天听,朝廷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待的。”
“父亲,这么多年您还看不出来吗?咱们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你以为那些当官的不知道吗?我们暗地里求助过多少人,一直没声没息,无非是官官相护罢了。”
“既然这样,那让朝廷去查出那些幕后的官员,不是更好?”
“父亲,您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最后揪出来的,基本都是顶罪的小鱼小虾,而且,就算祖父已经去世了,有些事,不是轻易就能盖过去的。”
吕大看得很通透,他从小作为下一代接班人培养,灌输的都是吕家的荣誉观念,他不能让吕家就此毁于一旦。
吕老爷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变幻,最后叹气,“可是我们也熬不住多久。”
能拖到今天,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他们只能庆幸朝廷采取的是怀柔政策,不过他们做事,向来是先礼后兵,如果还继续僵持下去,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了。
吕大安慰道:“快了,咱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十天,十天的时间,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但愿吧。”
“……”
吕家父子在书房里商议了接下来几天的发粮和巡逻守卫事务,到了下半夜才双双离开,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叶君书在地上躺了大半天,一动不动,浑身都僵硬了。
等灯火熄灭,脚步声走远,巡逻的护卫经过一波,叶君书才小幅度动动身体,然后慢慢挪出去。
随后李玙也挪了出来。
叶君书在李玙出来的一瞬,就扶着他起来。
此处不是聊天的地方,两人并没说话,默契地准备离开吕宅。
一路上有惊无险,两人远远地离开了吕宅。
他们寻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两人互相看着,一时无言。
李玙一身黑衣,脸上绑着块黑布,到现在也未取下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而叶君书衣衫褴褛,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看不清容貌的黑灰,只有一双眼睛勉强看得出来。
“你……”
“你……”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