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贤蹲在千金公主面前,千金公主望了一眼他流着血的手臂,没动。
戒贤回头望她,突然扣住了千金公主的手,将她扯在了自己的肩上,一步一步地离开这个充满血腥的地方。
荒郊破庙。
千金公主将附近的干柴拣了过来生火,戒贤将她按在茅草里,轻道:“我来吧。”
“你受了伤。”
戒贤看了一眼她的脚踝,“你是公主,没做过这些。”
戒贤说的理所当然。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拣了干柴过来,拿出火捻子点燃,寺庙里一点一点亮起来。
千金公主蹲在戒贤面前,戒贤身上有金疮药,她小心地给戒贤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火光下的白金面具泛着火一样的光泽,戒贤趁着她专注的机会,手掌摸上她的脚踝,重重的一扭。
“唔……”,千金公主咬牙一声闷哼,戒贤道:“只是骨头移位,已经接回去了。”
千金公主隐忍地点了点头,垂着头看那高高肿起的脚踝,戒贤伸手,一下一下,轻轻地在她的脚踝处揉捏着,力道不轻不重,能缓解疼痛。
千金公主的瞳仁里倒映着戒贤的影子,与火光一起,那般灼目,戒贤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忍不住抬起手指,在她面具上轻碰了一下。
千金公主敏感地就别开了脸,“别看,我丑。”
戒贤目光顿了一下,再次将手覆了上去,千金公主这次闭着眼,没有再躲。
当那面具从脸庞滑落,一滴泪也随之落下,千金公主慢慢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从默默流泪,到小声啜泣,到此刻的失声大哭,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让人心疼。
戒贤静静的,将她揽在怀里,掌心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他知道她突然失控爆发的兴许,全来自于宗政陵。
世上除了宗政陵,还有谁能伤她自此。
他听着那样哀恸的哭声,心中也一片荒芜般的哀伤,除了一遍一遍地安抚着她颤抖的背脊,他不知还能说什么。
千金公主哭累了,靠在他的怀里,她说:“戒贤,若我先遇上你,定会爱上你的。”
戒贤的手,突然的一顿,有一句话,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你忘了,我本就是比宗政陵先认识你。
那一年殷城的梨花开的簌簌扬扬,他和师父刚从海外归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不大的佛门圈子里,已是小有名气。
敦商皇帝对佛教的诸般道义深信不疑,宣师父进宫说法,他作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一同进宫,却在宫里遇见了古灵精怪的她。
那时,她为了躲避老太傅古板迂腐的说教,跑到宫里最偏僻宫院里躲起来,梨花开得灿烂,她为了折一枝梨花别在发梢而爬上梨树,而当梨花落在发间,她才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了。
她坐在一树的梨花丛中,笑容烂漫,哼着不成曲小调,似无意闯入人间的精灵。
她看见他,咯咯的笑,他脸涨红,迅速低下头想逃开,她叫他“光头哥哥,你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