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陵这一路上想了许多。
想他少年得志时的意气风发,想他如今苟且过日的颓废,想起当年不苟言笑的老怀宁王,想起当年温柔婉约的妙珠,想起当年一笑倾城的千金公主……
许许多多,若不仔细回想,他都不知自己三十年的人生中,竟有如此多的记忆存在,竟有如此多的……欺骗……
宗政陵穿过小巷的拐角,宗政阙负手立在转角之处,正等着他。
宗政阙心中也知,宗政陵今日的异样,断然不简单,而他说出的话,只怕更不简单。
但到了今日,他无所忌惮,更加不会将宗政陵放在眼里。
“大哥,我当初带着妙珠离开怀宁王府不过三月,母亲就突然病逝,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母亲是得了什么病,大哥一手操办了母亲的丧礼,想必一定知情。”
“自然是因为思虑过度。”,宗政阙道。
“母亲身体一向很好,当年跟着父王上战场并肩作战,血雨腥风,什么没经历过?怎会因为思虑成疾而病逝?”,宗政陵深沉的眸子看着宗政阙。
宗政阙索性不再拐弯抹角,“二弟这般问大哥,难道怀疑是大哥谋杀了母亲?”
宗政陵良久的沉默中,那沉默中蕴含着无法预知的情绪。
他不敢去探究真相,只怕真相鲜血淋漓,可怕得让他承受不住,可是他为人子女,却连自己父母的死因都不知道,还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双亲?
“我不敢怀疑,我只想大哥亲口告诉我,父王和母亲的死,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沉默,沉默……
风轻拂,却凌厉无比。
“哈哈哈……”,宗政陡然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小巷中,似有山崩地裂的溃声凯凯回旋,“二弟,你当真是活的糊涂,三年前的往事,你竟然到如今才来质问我,你不觉得什么都迟了吗?”
宗政陵面色一凛,神情殇然,宗政阙这句话,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大哥,为什么?”
“为什么?”,宗政阙嗤笑一声,“不杀了那两个老东西,我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
宗政陵手指死死地扣住轮椅的扶把,那种被身边最亲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让他理智几乎崩溃,“你战功赫赫,父王和皇上如此器重你,这个爵位早晚都是你的,你何必要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来。”
宗政阙面目狰狞,“即便我战功赫赫,即便我领兵百万那又如何?我娘是青楼妓子,是那老东西意外留下的种,我从出生便注定见不得光,永远比不上正室所出的你,那老东西从未想过将爵位传给我,即便你忤逆他的意思娶一个罪臣之女,他依旧上书请旨,让皇上批了你继承爵位,他最宠爱的儿子始终是你,不管我付出多大的奴隶,永远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庶子——”
宗政陵怔怔地看着宗政阙,此刻他才终于知道,宗政阙从来都能不是宽怀大度之人,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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