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被卸去盔甲绑在营帐中的张宪。
岳飞忽然热血上涌,厉电般的目光在营帐中诸人的脸上扫过一遍,大声说道,“是谁干的?”
岳飞的语气极为愤怒,似乎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也确实愤怒。自从得到了岳效飞的记忆,岳飞就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让张宪身陷囹圄,与自己父子同死。
但没想到的是,一天不见,张宪就被五花大绑在军营里了。如果自己今天不回来,说不定张宪就被斩首了。岳飞想知道,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这时候张宪说话了。“大哥不要生气,这是小弟自己绑的。小弟触犯了护民军军法,自当领罪。”
岳飞也不问张宪触犯的是哪条军法,抽刀在手,把绳子砍断,从地上扶起张宪,上下打量了几眼,直到确认张宪身上确实无伤,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张宪说道,“大哥,我确实犯了军法,还请大哥治罪。”
岳飞用手捶了一下张宪的肩膀,这才把脸转向众人,大声说道,“黄知府,李老,诸位乡绅,我虽然不知张宪触犯了哪条军法,但我在这里首先替张宪求个情。若张宪有罪,我岳飞与他共担之。”
张宪的眼眶里一下子盈满了眼泪。他知道岳飞一向最重军法,没想到今日却先为自己破了规矩。“大哥,千万不可。大哥不可因宪一人,而乱了护民军纪。”
岳飞之所以敢先为张宪求情,是因为他了解张宪此人,明大义,轻生死,知轻重,绝对不可能触犯军法。但张宪既然自承有罪,肯定有他的原因。
岳飞把目光投向了黄纵。但听黄纵说完张宪所犯之罪,岳飞不由得有些头疼。
原来今天早上木兰寨起火时,张宪立即猜测岳飞出事了。当即准备出城营救。偏偏就在这时,应天府军器坊却又发生了内乱。上千匠户穿上自己打造的盔甲,拿着自己打造的上好兵器,先是在军器坊内厮杀,后来就跑到了大街上厮杀。
张宪纵然心急如焚,也只得先平军器坊之乱。他领着数百护民新军杀到军器坊,很快平定了军器坊内乱。这时候木兰寨的火光越来越大。张宪本来和黄纵李八少商量好了,自己带一千五百护民军出城援救岳飞。黄李二人也都赞成。
但被军器坊内乱一耽搁,眼看着就到了中午时分。张宪说道,“这些新军都是步兵,跑到木兰寨已经到晚上,哪还来得及救援岳大哥。只能用骑兵去救。现在城中还有几百匹战马,但这些护民新军却多不会骑马。只能从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上万乱兵中挑几百兵马了。”
张宪的打算遭到了黄纵和李八少的坚决反对。李八少认为无罪的乱兵早已释放,这上万乱兵都是手上沾了应天百姓鲜血的,绝对不能让他们重新骑上战马,拿上兵器。黄纵虽然也有让这些乱兵带罪立功的想法,但不能是这个时候。万一这数百精于骑射的乱兵披甲上马,忽然不听张宪控制,在城中作起乱来,岂不是让应天府血流成河。就算他们不在城中作乱,一旦出城,立即四散逃亡,张宪又能有什么办法制他们?不光救不了岳飞,甚至自己也有危险。
张宪用手指着木兰寨的火光,大声说道,“你们看到了吗?木兰寨既已失火,就证明岳大哥没有到达木兰寨。岳大哥肯定在路上中了埋伏。岳大哥率领的只有上百老卒,另外一千人全是新军。我们在这里扯东扯西,岳大哥却可能身陷死局。不管你们两位是何意见,我必须出城救援岳大哥。”
然后张宪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竟然把黄纵和李八少,还有其他乡绅关在了中军大帐,命令岳亨看着。自己带着亲兵前去关押乱兵的大营,挑出了数百自称精于骑射的乱兵。
当张宪带着整合好的数百乱兵冲出应天府时,就派一个亲兵回营,告诉岳亨,把黄纵和李八少以及一众乡绅全都放了。张宪让亲兵转话给黄纵,“李老,黄知府,请恕张宪大胆。我和岳大哥义同生死,绝不能眼看着他陷入死局而不救。此次我领兵出城,败则死。胜则回城待罪。”
张宪此去是抱着赴死之心。他只有十几个亲兵,却要来统辖数百骑上战马拿上兵器的乱兵。就算这些乱兵在几天前被张宪杀破了胆,不敢暴起作乱,但逃跑的勇气还是有的。
虽然张宪告诉乱兵,此次随他出城作战者,所有罪过一并赦免。但还是有一些乱兵宁愿自己掌握命运。一出应天府城,就有乱兵试图脱队而逃。
张宪早有准备,引弓待发,只要发现有试图脱队者,立即一箭射死。纵然如此,还是跑了三个乱兵。
如果不是接上了吉倩的数百骑军,估计数百乱兵会逃个干净。吉倩一到,数百乱军顿时老实了。
从吉倩嘴里得知岳飞大获全胜之后,张宪立即领兵回营。回到大营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亲兵把自己捆上,等待岳飞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