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而在这两种情绪之外,还有另一种深深的恨意。长期被虐待的痛楚虽然打断了他们的骨头,让他们不敢抽刀向金兵砍去,却能让他们在肆意杀虏妇孺的过程中得到了发泄。
但如果因为这些汉儿军助纣为虐,就把他们统统杀光,那只会让北地汉儿和中原百姓势不两立。连刘义芸的义军中都有奚人和辽人的存在,难道堂堂护民军,还比不上一个刘义芸的胸怀?
岳飞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汉儿军虽然有罪,但他们本就是金人的奴隶,作事不得自主。奴隶主的罪永远比奴隶更大。我觉得,既然罪大恶极的五百多汉儿军已经被我们斩首示众。如今的这些汉儿都有可恕之理。我们不能再把他们当成罪犯来看待。”
原来岳飞在俘虏了汉军之后,就把五百多虐杀过妇孺的汉儿军统统就地斩首了。岳飞向来认为,两国交兵,杀人是件平常事。但虐杀,却是不可容忍。
薛弼问道,“难道岳帅真打算借助他们的骑术,把他们武装成骑军吗?岳帅,此事必须三思啊。”
岳飞忽然笑了起来。“薛参军,你可知金兵之中,除了做炮灰的汉儿军,还有几支精锐汉儿军吗?”
薛弼点了点头,“末将也听说过。东路军中有一个叫韩常的万户,率领的汉军就极为强悍。”
岳飞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薛弼的胸膛,若有所指地说道,“难道我堂堂汉人的胸膛还比不上金人辽阔吗?”
看到薛弼沉默不语,岳飞手指辽远的北方,沉声说道,“燕云渤海,汉人也有千万之数。他们的命运远比宋人悲惨。因为他们被异族奴役了几百年。既然他们可以投靠残暴的异族,我倒不相信他们会死心塌地的和同是汉人的我们作对。你们不要忘了,金兵之中,汉儿军足有百万之数。我们现在最应做的,是把这些汉儿军拉到我们这边来。而不是把他们推到金兵那边去。如今金人才是中原百姓的头号大敌。我们要做一切能削弱金人力量的事。”
薛弼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躬身说道,“岳帅此言有理。薛某眼界太小了。”
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之后,薛弼开始为如何收服汉儿军出谋划策了。
被收编的一万汉儿军,共有十个千户,但八个千户都被岳飞斩首示众了。只有一个叫萧山的千户和另一个叫张累的千户没被岳飞斩首。
萧山是契丹汉人的混血儿,今年三十多岁。他在几个月前还领着一支义军在和金兵作战。被宗翰俘虏之后,就做了汉儿军的千户长。
张累则是北地汉人世家,家世豪富,为保自家的基业,才率领数百宗族子弟加入了金军。
因为加入金军的时间短,两人的手上还算干净,虽然在南下路上,杀过义军,却没有杀过手无寸铁的百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逃过斩首之刑。
薛弼建议岳飞一万汉儿军改编成护民军第四师,让萧山担任师长,张累担任副师长。然后再从护民军中拔去五百精锐,充当小军官。
为了激起这些汉儿军对金兵的仇恨,最好再拔过去上百人会讲故事能说会道的护民军,专门讲述金人的残暴行径,并请这些汉儿军也讲讲金人在北地的罪恶。
“这样一来,用不了几天,汉儿军绝对会对金兵恨之入骨。到时候我们就用担心他们再阵前倒戈了。”
薛弼胸有成竹地说道。
岳飞面色古怪地看了薛弼一眼,冷不丁问了一句,“薛参军,你这招攻心计甚为高明,跟布尔什维克学的吧?”
薛弼愣了一下,一头雾水地看着岳飞,“岳帅,布尔什维克是什么?人名吗?”
岳飞暗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太过敏了。主要是薛弼这最后一招颇像那个阵营最爱搞的忆苦思甜大会。但这一招绝对厉害。毕竟绝大多数的人是没有自主思维的群体性动物。一人痛哭,众人皆悲,一人大笑,众人皆喜。
薛弼之所以想出这一招,却是受了阿弥佗佛教的启发。陈古铜在木兰寨外大变金身罗汉,其实也正是打得心理战。
岳飞目光炯炯地看着薛弼,极有信心地说道,“我敢肯定,只要我们派去的人故事讲得好,在到达孟州之前,汉儿军绝对会变成猛虎军。”
薛弼受到鼓励,不由自告奋勇地说道,“岳帅,薛弼自请到汉儿军中担任参谋。”
岳飞笑道,“除了参军,别人也驯不服这一万汉儿军。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希望在我军到达孟州之前,你能把这些汉儿军的士气鼓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