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千余蒙古士卒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撑不到,就被杀得七零八落。按照宗弼的计划,只要蒙烈可以缠住护民军,他率大队金兵赶上之后,就可以把护民军灭于此地。可是等他来到双方交战的路段,只看到一杆被插在地上的丈八长枪,枪杆上还挂着蒙烈的尸体。其他的蒙古士卒也多横尸当地。
“韩常!”
宗弼一眼就看出这杆铁枪正是韩常的兵器,明知这是韩常向自己示wei,当即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宗弼抬眼望了一下三里外的曹州城,城上城下皆有耀眼的火光。高昂的厮杀声顺着夜风传来,听上去极为清晰,极为惨烈。
“杀宋猪!”
在明亮的火把和黯淡的星月之下,女真骑兵纵马扬刀,从四面八方冲击护民军的步兵方阵。强健的战马高声嘶鸣,仅凭冲撞,就可以把前排的护民兵撞得胸甲破碎,向后倒飞。
而挥舞的马刀,高举的狼牙棒,一旦落下,就会带走一条生命。在急切的金鼓声中,女真骑兵体内的热血皆被点燃,他们高呼酣斗,拼命地砍杀着眼前的护民步兵。
仆散忠石纵马扬刀,把拦在马前的一个护民军都头砍翻在地。弯刀一个回旋,锋利的刀刃从绕到自己右侧的一个护民军小卒的脖子上划过。
不得不说,此时的女真族正处于巅峰时刻。每一个万夫长都不是浪得虚名。仆散忠石虽然比不上大哥仆散忠烈,之所以能当上女真万户,乃是借着妹妹的枕上风。可是在两军厮杀之时,仆散忠石却也勇悍无比。借着百名亲卫的保护,仆散忠石屡次突入护民军方阵,一柄马刀,早被护民军的热血染红。
而出身小卒的夹谷突没有冲锋陷阵,他站在大旗之下,不停地发号施令,命令一个个女真千人队时而出击,时而回军休息。看到一个刚刚出击的女真千人队突入了护民军方阵数十步,眼看就要把方阵凿开一个缺口,夹谷突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
要胜利了。终于要胜利了。夹谷突激动得双手握拳,几乎要高声狂呼。只要再冲进数十步,就把严整的步兵方阵给冲散了。一旦步兵被打散,在纵马扬刀的骑兵面前,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杀金狗!”
随着一声嘶哑的长啸,老孟安领着百余手持长刀的大汉,再次拦在了女真千人队的锥尖上。他身上的铠甲早被砍坏,干脆把铠甲撕掉,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精壮肌肉。此时的老孟安,早已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俱是血光。有敌人的血,有同袍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长刀如电,直直劈开了一具马头。战马闷嘶声中,长刀横着划出,冲在最前面的女真勇士被齐腰斩成两段。老孟安侧身避开歪倒的战马,大步疾进,弯腰闪开两把狼牙棒,长刀在离地半尺处横扫而过,再次剁下了四条马腿。
可是猝然前栽的一匹战马却撞在了孟安的胸膛之上,孟安倒退七八步,差点撞在己方的长枪之上。
孟安胸口热血上翻,几欲喷口而出,但孟安愣是咬着牙,又把鲜血咽了下去。长刀一举,再次对着女真千人队冲了上去。
必须把这个千人队逐出阵去。要不然,全军就会崩溃。
不只是孟安这样想。百余名手持长刀的大汉皆是如此想法。他们是从九千护民军中挑出的敢死勇士。挑了五百勇士,经过半个时辰的厮杀,如今只剩下这么多了。
“杀金狗!”
百余柄长刀齐进齐落,一刀下去,往往人马俱断。他们手中的长刀虽然比不上唐军陌刀,但他们的战法,却正是陌刀的战法。
长刀如山,排墙而进。
一个壮汉刚刚一刀砍翻眼前的战马,尚未收回兵器,马上的金兵已经怪叫着从马上跳了过来,狼牙棒高高砸下,准备和壮汉来个同归于尽。
一抹闪电般的刀光从空中划过,金兵已被砍落在地。孟安一甩颌下长须,嘶声吼道,“柱子,精神点。别让金狗占便宜。”
金兵千户长看孟安如此凶悍,当即领着二个亲卫,对准孟安冲了过来。
孟安长刀挥动,一连劈翻两个女真亲卫。可是金兵千户手中大剑一翻,把孟安的长刀格出圈外。随即长剑横扫,直取孟安胸膛。
孟安正要收刀格挡,忽觉心口一阵绞疼。疼痛转瞬即逝,可是孟安却错过了格挡铁剑的机会。
“去死吧老东西!”
金兵千户长狞笑着,大剑再次加速。可是在大剑划到孟安的胸膛前时,柱子却飞身一扑,把自己的身体横在了孟安前头。
孟安逃过了一劫,柱子却被金兵千户一剑腰斩。柱子惨嘶一声,“金狗,我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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