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在他身上一阵乱翻,指尖在袍底碰到一个硬物,拿出一看是一截竹筒,竹筒一头被人掏掉,塞着个牛皮塞子,可以储物。
赵欢心道:“这便是了。”刚刚要将竹筒塞子扭开,洞穴另一头却突然响起一阵大笑。这笑的方式与商山阳之前颇为相似,只是嗓音不似他那么苍老干枯,却像是被人捂着嘴而发出的。
赵欢对这种瘆人的笑声实在心有余悸,心里顿觉不妙,来不及将取出的竹筒放回,便是团身一个不甚潇洒的贴地翻滚,藏到了几块大石交叉的阴影之中,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赵欢眯起一眼从两块大石的缝隙间窥视,但见黑暗之中走出一人,体着棕色布衣,腰束宽边革带,脚踩软底高靴,身量不高,却显得极为利落,最为醒目的是他的整个头部都包裹在一块黑色头巾中,而脸的部分则是一块木头的面具,这面具与脸极为贴合,五官雕琢得惟妙惟肖,仿佛那就是他的真正的脸。
“呵呵,”这人负手信步而行,轻松地就像要去赴一场暮春的饮宴,“师兄,想见你一面当真不易,多年不见你近来可好?”
商山阳抽搐在地自是无法答他,这人站到他的身旁,饶有兴致地蹲身下来看看:“啧啧,看来可不大好。”
赵欢心中惊疑,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具人竟然是商山阳的师弟,但看样子师兄弟两人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后世传说鬼谷子收徒一纵一横一捭一阖,孙膑与庞涓,张仪与苏秦,师兄弟间都是天生的夙敌,莫非果真如此?
然而这人说出的内容看似讥讽戏谑,但是音调态度却又颇为诚恳,强烈的反差并没有产生乖离的感觉,因为他讲的都是事实。
“师兄啊师兄,当年为了不让我染指扶摇之策,你不惜毁我面目,倒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每月望日精火焚骨的滋味想来不怎么样,要不然你怎么会才四十岁许倒像是一脚踏进棺材的耄耋老人?”
这人悠悠一叹,长身而起,“我倒想看看,这扶摇策记的到底是什么鬼神之法,倒能把像你这样的人也折磨如此。”
“想我们当年在谷中争论,师兄推演出二十三年后会有日月五星连成一线的大望之期,便是应在今日,我当时不信,师傅也斥你狂妄,到底你是对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
话到此处,面具人骤然变脸,当然他没有脸,变的是他的语气与态度,啊的一声长啸,商山阳被震得衣衫尽碎,露出一把枯皮老骨,面具人目光一撒:“说!扶摇策被你藏于何处?”
许久不言的商山阳却自牙缝中抽出一声扭曲的怪笑:“哈哈,你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好,既是如此,我便也削去你的面目……”
不待他说完,商山阳又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要面目何用,嘿嘿,你若想削便削。”
面具人方才觉得自己处心积虑抓住师兄又有何用?
这些话语像排练一样的在他心里转了不知多久,筹备十余年的全力一击,却似打在海绵之上,胸口那股恶气竟还是无处可撒。盛怒之下,他一手提起师兄,朝着一片石堆猛掷过去。
二人方才对话信息量颇大,赵欢正在消化脑补,略一晃神却见一个影子,商山阳像皮球一样被人丢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