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手不敢与之相敌,黑肤从地下拾起大戟,拉个架势,在门外又布一道防线,双方的战力瞬间易势。
敌人看到此法不行,陡一声唿哨,垂门外的贼人闻声而退。
但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围墙上却突然自外抛过许多长绳飞爪,在墙檐处一勾而定,刺客便攀着绳索,翻墙越户进到内院,亦都是黑衣蒙面,人数有几十人之多。
众家将也纷纷赶了过来,由垂门穿入内院,与黑衣刺客战至一处。
但赵欢府中的家将本就不多,还留了一部分护卫在赵国驿馆。这时不禁要面对数倍之敌,却还负有护卫之责,一时便觉捉襟见肘。
一队刺客杀进的西侧跨院,居住在此的众女不禁尖叫着乱为一团,岚音、子燕组织大家躲入室内,搬来家具将房门封死。
刺客见到这院落里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如饿狼冲进羊群,亦放松了警惕,起哄大笑着将房门撞开,思想着上一场屠杀竞赛,再留几个模样俊的携回去好生消遣。
为首一个小头目抬起脚刚欲踏入房门,突然侧面劲气破空,自阴影中冷不丁刺出一柄长枪。锋锐的枪头从小头目的前襟破入穿出,虽未将他的皮肤切破,飕飕寒意还是将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名刺客能独自领队,一身功夫自然也不含糊,立即以腰为轴仰面旋身,从枪影中贴身避过,又矮身倒纵,横跃腾挪。但无论他是如何躲,如何避,枪头都总能罩住他身上的一处要害,又始终保持着一寸的距离,他快枪也快,他慢枪也慢,总之逃脱不掉。
然而,握枪之人又似乎并无杀他之心,抑或杀人的信念不够干脆果决,不然他的小命方才就交代了。小头目一声令下,七八名刺客便将黑暗中的这人围住,自己却反而就地翻过,从他的枪势下避出观战。
这人被众刺客合围,加倍提点精神,长枪之势开始走疾。这长枪枪神的韧性极佳,明明见他的双手抖腕的幅度并不大,枪头却摆如游龙,出击收回劲道十足。
枪尖突然定在了一名刺客鼻前,刺客双眼斗鸡暗叫一句吾命休矣,枪头却又转而向下,连带双肩,在左右肩窝各刺一下,并不致命,却足以使敌丧失战力。说话间,枪头如有灵觉,趋空而击,又连续挑破两人的锁骨。
枪者,兵中之贼也!
然则,用枪之人最怕的被人近身合围。
只因若被合围,来敌从背后抢攻,枪头便很难回势,即便来得及调转枪头,背后仍会留出新的空挡,这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将长枪在腰际端横,旋身疾转,用旋转之力将周身之敌荡开。
但若是四围之敌逼得过近,枪身就会难以旋开,无法旋转就无法得势,无法得势,兵中之贼便被困死。现在持枪之人所面对的,正是这种情况。
他虽连连击破前敌,背部却空门大开,身后的刺客们狞笑一声,几柄铁剑便要砍将上去,就听锃的一声枪尾高翘而起,笃笃笃笃地连刺数下,直将一人的喉头下面捅出了个血窟窿。
定睛而视,这哪里是什么枪尾,却也是一个枪头。
这,是一柄双头枪。
被刺中那人捂住自己的脖颈咯咯咯地说不出话来,众人均是退开一步,直怕下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与此同时,却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不是来自别人,竟正是持枪之人所发。这时众人已从门前战至院中,借着微弱的星光一看,只见这人生的一对桃花媚眼,却是露出寒色;玉面俏立,肌若凝脂,气如幽兰,似是一个女人,却比女人还要更美。
赵欢与刺客飞檐走壁前追后逐,那人似乎轻功甚佳,赵欢虽有扶摇功法,却不懂得劲与气的配合运用,片刻便落后了许多。骤然一声锋镝箭响,五箭连珠而来,虽都未射到刺客,却将他的去路暂时封闭。
孙奕立在一个屋顶,挽弓搭箭鹰目不断四下巡视,只要看到敌人一有露头者便是三五发连珠箭射过去,弓弦被拉得铮铮作响,片刻时间已有六七名刺客亡命在他的箭下。
被他的弓箭所逼,那名刺客不得不折向侧方,脚步前刹,身法便是一缓,方欲展身横越一个天井,却觉自上头罩过来一个黑影,抬头便见赵欢就如一只从天降落的大鸟,臂弯凌空夹住他的脖颈,双膝便猛然顶向后腰,带着他直坠到地。
刺客以胸腹着地,又遭赵大公子的膝盖碾压,顿时喷出一大口乌血,一命呜呼了。
赵欢迫不及待地扯去他面上的黑巾,脸上神情则是一愕,他先前判断这人可能会是李园,谁知此时见到的居然是一个陌生面孔。
满是犹疑的他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暗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