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局促道:“舅舅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生语塞,没把话说完。
“胡先生。”傅明寒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生愣了一下。
方才一心想着该如何应付突然来访的顾依,这会儿他才正眼瞧了瞧一直坐在角落的男人。
只一眼,男人的眼神无端让他感到凛然。
傅明寒站得笔直,整整比眼前人高了一个脑袋,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声线低沉:“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胡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你……”*生迟疑,“你是……”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傅明寒垂眸看向顾依,回答道:“顾念的一个朋友。”
顾依:“……”
感受到自头顶投来的视线,顾依倒吸一口气,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个人果然对她的答复心有不满……
*生迟迟不给出反应,似乎顾及着什么。
顾依也有些不耐烦,对钱翠莲说:“我想收拾些父母还有顾念留在这的物品,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帮我这个忙?”
既然这里是她的老家,虽然在一年前搬去了外地,但总归会留下一点儿东西的。
钱翠莲呆呆瞟向*生。
*生摆摆手:“既然依依都来了,你就把钥匙给她吧。”
——
如傅明寒所说,她家旧屋确实和*生家在一个院子里。
沿着廊道一直走到底,钱翠莲用钥匙把一扇铁门打开,一边念叨着:“你叔父这些年都在外地打工,这屋子一直都是我和你舅舅在打扫,该清理的都清了,你收拾收拾,看看还有什么能拿走的。”
顾依一言不发的率先走在前面。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留下几张积满灰尘的桌椅,并不似钱翠莲口中的时常打扫。
钱翠莲也恨自己嘴快,用扫帚撩了下门角的蜘蛛网,道:“没人住总是怪冷清的。”
顾依并不理会她的自喃,问:“东西都收拾在房间吗?”
钱翠莲领着她往客厅旁的屋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父亲是文化人,当年在镇子里教书的课本,还有些毛笔书卷的我都整理在墙边的箱子里了,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你瞧瞧吧。”
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在毫不留意的情况下被戳中,胸口处有一股气往上冲,就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抽一抽的疼。
顾依安静的蹲下,整理起纸箱中的杂乱物品。
确实如钱翠莲所说,除了封面略显褪色的书本,还有不少卷起用绳线绑住的宣纸,顾依一件一件往外清,整齐摆放在地上。
见顾依沉默,钱翠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依依啊,你现在在大城市混得也不错,这房子空着也是浪费,不如就转给你舅舅吧,以后强强大了总得结婚娶老婆,可以先凑合备着,等以后有钱了再提盖房子的事。”
钱翠莲寻思着还是和顾依交代一句,若神不知鬼不觉的卖了别人,到时候被发现了总得落人口舌。
顾依闻言轻声道:“打算出多少钱?”
钱翠莲怔了片刻,笑道:“都是亲戚的,谈钱伤感情,要不这样吧,我们看着给点儿,你也知道那小崽子还是上学的年纪,费钱,我们俩积蓄也不多。”
“是该好好读书,不然白白混了几年,没出息也就算了,忘恩负义可不是人干的事。”顾依面无表情道。
钱翠莲故作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笑笑:“怎么会呢……”
顾依深深缓了一口气。
“是吗?”顾依低着头没看她,手上整理书籍的动作没停,“都是亲戚的,你这话说出口,是真当我好欺负了?”
“你说什么?”钱翠莲也没想到之前还和和气气的顾依突然就变了样。
顿了顿,她道:“我们怎么会欺负你呢,你这傻丫头。当初你爸妈过世,你舅舅可是伤心了好长一段日子,那时你待在医院身子不好,要不是你那未婚夫不同意,我们怎么也会把你放在身边照顾的啊。”
顾依轻笑一声:“要不是我自个儿寻过来,我都忘了你和舅舅长什么样。”
钱翠莲一脸无奈:“这不是强强得上学,我们也走不开啊。”
“你们难道就一点儿自责心也没有吗?”实在是忍不住了,顾依猛地站起来,直视对方,“从我进屋起你们便闭口不谈,别一副慈悲心肠似的说可怜我、关心我,要不是你们,会发生那样的事吗,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
话毕,顾依咬紧下唇,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