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水里,拽溺水的赵启谟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当时也没有细想,完全是身体反应。
虽然赵启谟是个突然就不理不睬,突然又和好如初的坏朋友。
看着李果的笑脸,赵启谟一阵沉寂。
“启谟,你是不是还会难受?”
李果见赵启谟神色改变,以为他又心悸。
“不是。”
赵启谟摇头。他在想事情,想一件很重要,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事情。
“果子,陆公和夫人让你留下来用餐,你一会别回去啦。”
罄哥站在门口,交代这么件事,又速速离去。
天近黄昏,赵宅厨房的炊火燃起。
“哎呀,罄哥,你别走。”
李果追出去,没找到罄哥,又折回。
“留下来吃晚饭,相当丰盛,你敞开吃。”赵启谟似乎很高兴,一向嫌弃李果的娘,待李果态度,有着明显改变。
“我不行,启谟,要是闹笑话呢。”
李果知道富贵人家吃饭很讲究,餐具也特别精致,自己一个粗陋没规矩的人,不好意思爬上别人家的餐桌。
“你和我在房中用餐,没人笑话你。”
赵启谟微笑,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
“好,那我留下来。”
李果眉开眼笑。
赵宅做给主人吃的晚饭,极其精致,讲究。罄哥从食盒里一盘盘端出,李果看得目不转睛,垂涎三尺。
“这是金的吗?”
李果拿起筷子端详,筷子金灿灿,柄部还有花纹。
赵启谟点了点头。
餐案摆在床前,李果和赵启谟对面坐着,赵启谟看到李果用拇指磨蹭筷子,李果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既像惊诧又似有些忧郁。
金筷子,金碗,银勺子,银盘子,金柄玉汤匙。
李果小心翼翼拿着,每端详一样,脸上的忧郁就要加重许多,好在很快,美味佳肴收买了他的胃,也得以调整他的心情。
“给,炸卷,慢慢吃。”
赵启谟将最后一块炸卷放李果碗里,经过李果一番“搜刮”,一桌的食物所剩无几。
“额。”
终于李果打饱嗝,摸摸圆滚的肚子,放下筷子。
唤作阿茜的侍女,侍立在一旁,不时掩嘴偷笑,不过她站在李果身后,李果没发觉。
“收走。”
赵启谟瞪了侍女一眼,阿茜赶紧过来收拾,低头再不敢造次。
餐桌搬走,李果靠在赵启谟床沿,喃语着:“好饱,我现在走不动了,一会再回去吧。”
“快去躺下,躺平。”
赵启谟哭笑不得。他坐在床边,罄哥在帮擦手,一位侍女蹲在地,正为他洗脚。
“果子,你也把手脚洗洗。”
罄哥将湿巾递给李果,示意李果擦手。
李果接过,将手擦了擦,又缩起脚,把脚也用力擦了擦。
“噗嗤”,蹲在地上的侍女忍不住笑了。
那是手巾,并不用于擦脚。
“下去吧。”
赵启谟缩起脚,自己拿擦脚巾拭去水渍,将巾布丢回水盆里,支走侍女。
“是。”
侍女顺从离去。
李果在床上躺平,捂着肚子,他看着侍女离去,罄哥将房门关上,他若有所思。赵启谟拿个枕头塞到李果头下,李果才仿佛回过神来,没头没脑问着:“启谟,皇族就是皇帝的儿子孙子吗?”
以往听人说赵启谟是皇族,李果没当一回事,赵启谟还不是一样两个眼睛两条腿,但是今晚,他知道不同了。
“也不全对,我是太-祖皇帝的六世孙,已是六代之后,冠着皇族称谓而已,在京城里什么也不是。”
赵启谟在李果身旁躺下,将被子拉到胸口,他平躺,脸向内侧,望着窗外星光。
“我听人说,京城的人特别多,天天都跟过上元夜一样,街上挤得走不动。”
李果翻身,面向朝赵启谟,他侧身躺着,手搭在启谟枕边,玩着启谟披散的发。
“主街道很宽敞,有两条落玑街宽,然而仍是很挤,人特别多。”
赵启谟回过头,将李果把玩的头发收拢。
“还有啊,据说京城的人,长得好看,个头也很高。”
李果也是在包子铺听人闲扯,他觉得很有道理,因为赵启谟就长得很好看。
“都是胡说,跟此地一样,也有高也有矮,也有丑也有美。”
赵启谟不知道李果将京城想成了怎样的去处,那里虽然繁华,但也不是什么神仙住的场所。
“你去过便知晓,是怎样的地方。”
赵启谟也只是随口一说。
“启谟,等我长大了,我要和你去京城玩。”
烛光下,李果的脸庞轮廓显得特别柔美,他亮着一双眼睛注视着赵启谟,带着期许。
赵启谟神情一滞,不忍拂李果心意,轻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