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一把掀开枕头,掏出她藏在底下的梳妆镜,举高,对镜梳花黄起来。
这又是这家疯人院的规定,病房里不能有镜子。先前就有病人摔破镜子,用镜子碎片割腕自杀的先例,所以镜子就被杜绝出现在病人的视线里。
黎素这个小姑娘很爱美,这面小镜子是她趁小护士不备偷出来,藏于枕头底下的。
当然,作为报答,黎素把她戴在手腕的粉水晶凯蒂猫银链,藏在了小护士的斜挎包里。
“我的脸怎么那么脏。我的头发怎么这么乱……我的衣服怎么全都沾满了泥?”黎素一脸懵逼地摘掉沾在头发上的杂草和碎屑,内心穿梭着一千只草泥马。
肯定是爬墙的时候就搞成这副狼狈的样子了!
她竟然顶着这副模样厚颜无耻地说自己像小龙女?
见鬼……
她就说沈星南当时的脸色怎么想吃了狗屎一样……
黎素愤懑不已,太丢人了,她竟然顶着这么一张黑乎乎的脸跟他撒娇,还让他背她!完蛋,她一定已经被沈星南拉入黑名单了。
“算了。”黎素很会开解自己,反正以后和沈星南接触也不会很多,让他嘲笑嘲笑又没什么关系。
读中学时,黎素性格大大咧咧,像个假小子,上课嘛又经常单方面和同桌学习委员聊天,班主任很讨厌她,基本不用正眼瞧她。黎素一度伤心难过、心情憋屈,高三阶段甚至想转学,直到黎希安慰她:“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素素,不要受他人影响而感到不快乐,不值得。”
**
病房里标配了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盥洗室,不仅提供如厕场所和洗手台,还自带淋浴设备。
黎素脱掉衣服,启动热水开关,“腾地”花洒里的水柱直直地坠落在她的脸上,热气升腾,弥漫于整个狭窄的盥洗室里。
她的发梢天生泛黄,两年前梨花头盛行,黎素也追赶过潮流,烫过卷发。现在头发又枯又黄,不堪入目。
黎素把洗头发的香波挤到手心几滴,薰衣草香味的,很好闻,搓揉出泡沫后,涂满头发。她闭着眼按摩头皮,心想,等到她出去后,把正事办完了,第二件事就是找家熟悉的理发店,好好护理她这头稻草。
半刻钟后,黎素沐浴完成。她裹着浴巾,走到装着防盗窗的窗户边,把昨天晚上晒着的睡衣收进来,拉上窗帘,换上那套明黄色的睡衣睡裤。一气呵成。
接着黎素坐在床边擦头发,她想起今天沈星南问她关于房间装潢色的问题。
她的确喜欢亮眼的颜色。特别是明黄色。有种一看到就朝气蓬勃的阳光味道。初中那年,黎家搬入新家,黎素想把她的公主房漆成明黄色,然后在墙壁上手绘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可是黎希不让。
黎希极其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素素,黄色是全世界最丑的颜色。”
想起这些往事,黎素忍不住嗤笑当时无知又可笑的自己。她把某些人当神,当崇拜的对象,可某些人,却把她当垫脚石。
女护士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右手提着药箱,左手拎着她上午丢在后院的绣花鞋。
“04号?”
“在。”黎素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抬眼看着正往她这里走来的女护士。这位女护士正是之前和沈星南聊天的那位,姓江,名字很好听,叫江心离。
江心离把绣花鞋放到黎素的脚边,身体自然蹲下,打开放置在身边的药箱,头也不抬地解释道:“这绣花鞋是柳院长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掉在后院了。”
“谢谢啦。我差点把它忘了。”黎素把脚丫子翘起来方便女护士擦药。
“我总觉得这鞋子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棉签沾着红药水,一下一下地往红肿的脚踝擦去。
黎素喜欢吓女孩子:“一双绣花鞋的电视剧你总看过吧?这是它的淘宝爆款啊。”
下一秒黎素就哭不出来了。对方的确被她吓了一跳,于是下手也没轻没重的,原本肿成小馒头样的脚踝,顿时长成了大馒头。
“……轻点。”黎素巴着她那张清秀的脸蛋。
江心离眯着眼说:“叫你吓唬我。要是你再敢吓唬我,我就拿针戳你!”说罢,还真往药箱里拿出针管唬人。
“别啊!我又不是紫薇,你也不是容嬷嬷,我们万事好商量。”黎素喊道。
江心离被黎素逗到后,也不开玩笑了,仔仔细细地用药水敷完黎素的脚踝,提着药箱出去时还嘱咐了几句,告诉她许多该注意的事项。
“江护士,你对我真好。”自从进了疯人院以来,黎素哪受过这种关怀,一脸感天动地、几欲落泪的表情。
正打算转身就走的江心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可不愿这么不明不白被黎素感恩戴德了。
她提着药箱,站在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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