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哥,今天你手气不行啊!咋回事?晚上没吃好?”
“谁知道呢。”焕然懒得说话,心里想的全是刚才米田果类似于撒娇的样子。她是长大了啊,竟然也明白知难而退的道理了,不!是以柔克刚!焕然抬眸望一眼坐在不远处正仰起脖子喝汽水的田果,胸口的地方也跟灌了一汪泡沫似地,咕咚咕咚,涨的很。
田果正喝着汽水,身旁有凳子挪动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吕胖子。
“小果儿。”他呵呵笑着。
说实话田果不太喜欢这人,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想起吕胖子小时候干过的那些缺德事,估计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人。据说他回到北京后也没找一份正式工作,花了爹妈的积蓄开了这个露天台球厅,没单位没保证,就挣几个小钱度日。
视线又落在他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上,这鞋不错啊,看着像广东货,田果琢磨吕胖子是不是还干了副业啥的。毕竟光靠一个收入微薄的台球厅养活不了一家人。
“有事啊?”田果瞥了他一眼,语气爱答不理。
吕胖子沉默了一瞬才说:“你这几年过得好不?”
又来了,那酸了吧唧的琼瑶剧口吻。田果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冷冷回了一句:“我过得挺好。”
吕胖子的视线在田果白皙的脸上来回巡视,最终落在她左眉峰那道小小的疤痕上。“真,真挺好的啊?”
田果无奈,心想这人啥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一个问题来回的问。她没理他,只顾喝饮料。看出她的不耐烦与厌恶,吕胖子低下头,从田果的角度看过去他就跟站在圣母像面前忏悔似的。半响后,吕胖子又问:“听蝌蚪说,你在理发店工作?”
“嗯。”隔了很久,田果才应了一声。
“理发店的工作累不?”
“还行。”
“挣得多不?”
田果没答话,心想老娘挣多少钱跟你丫有关系么?正想着要不要走到对面看那几个蹲在地上玩扑克牌的小孩,吕胖子忽然递过来一张名片。
“拿着,以后要有需要买的东西,尽管找我。”
借着路灯,田果看清名片上写内容是:大庆贸易公司总经理,吕大庆。
“你的?”田果眼睛忽然亮了。“你开公司当老板啦?”
“呵呵,啥老板啊,就是利用计划外商品与计划内商品的差价捣腾一点东西。”吕胖子笑眯眯的,见田果态度缓和了,他打心眼里高兴,话匣子也打开了,诉说起这几年的经历,“其实我82年就去广东了,先在广州待了一年,往北方捣腾点生活日用品啥的,然后又去了深圳,现在主攻服装贸易,你要是有想买的衣服鞋子帽子啥的,尽管找我,咱南方有人,进货方便的很。”
原来做倒爷去了,难怪穿的是好皮鞋!
“价格呢?”田果问,心里有点小激动。
“哎呀,你买啥我直接送你!《大众电影》你看不?里面女明星穿的衣服在广东都有卖,你要是有看重的就告诉我,我送你,一分钱不要钱!”
田果闭了下眼睛,她可不是要为自己买衣服。“你误会了,吕大庆,我的意思是......”话还没说完,头顶忽然一黑,抬起头正看到钮焕然冷峻的脸。
“你们聊什么呢?”他皱着眉头,像谁欠了他二百块钱的样子。
“我们......”吕胖子刚要说话,田果就站了起来,抢话道:“没聊什么,你还玩不玩台球了?不玩咱们就走吧。”说着,悄么声地把名片塞进裤兜,以后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跟吕胖子聊天。
焕然看看她,又看看吕胖子,语气依旧不爽,“今天手气差,哪天再来玩吧。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
临走时,吕胖子也给了焕然一张名片,“哥,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他大拿似的的口吻令钮焕然听不惯,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要求你办事了?我是谁?我是钮焕然,压根只有别人求我,没有我求别人。挣了几个臭钱就开始在我面前显摆?
转过一条胡同,手里的名片焕然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丫是不是也给了你一张?”
田果瞥了焕然一眼,“给什么?名片?没有啊,我跟他不熟又没钱,给我没用啊。”
她懵懂的表情成功骗过了他。“没给你就好。”他说,“丫从小就不是东西,‘倒爷’是正经人做的吗?放在十年前都是大罪!只有找不到工作的盲流才去干那个,以后他要是给你,你也别拿着,甭给丫这脸!”
“嗯!”田果重重点头,心里则盘算着明天是先去秀水找张莉,还是先来这边找吕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