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姐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中,正好顾九和顾十一都已经归家,见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是问了缘由,这才知道今日衙役过来抓了这许多人,顾十一年纪还小自然不懂,问道,“是那些昧着良心的店家卖的私盐,关那些无辜的人什么事儿呢?这律法也太儿戏了。”顾十一读了几年书,虽然个头还小小的,可是说起来话却是一本正经。
顾九如今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又加上在京中磨砺多年,已经有了些难得一见的沉稳,他平静的说道,“前朝的时候原本并没有这般的苛刻的律法,后来私盐屡禁不止,国库又空虚,无奈除此下策。”说完便是一脸的无奈。
顾三姐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要不是我听了于信文的话早点去把那盐退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差点给娘娘抹黑了。”顾三姐只觉得很是侥幸,可是想起刚才那邻居那妇人的孩子哭着的模样,又觉得无限心酸了起来,说道,“那孩子才三岁大,如今母亲被抓进去了可是怎么办?”
众人皆是沉默,好一会儿,顾三姐说道,“要不我们去给娘娘说说?”在顾三姐眼里,顾湘已经不是她的妹妹了,而是值得她仰望的,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她一边感到骄傲,一边又敬重着。
顾九摇头说道,“后宫不得干政,还是不要给娘娘添心事儿了。”
屋内气氛又压抑了下来,好一会儿,顾三姐擦了眼泪麻利的站了起来说道,“吃饭,吃饭……,这些事儿哪里是我们小老百姓可以管的。”然后就要起身去做饭。
一旁一直都沉默不语的于信文说道,“三姐,别忘了我的扬州炒饭,没有鲍鱼就多加一个鸡蛋也是一样。”
顾三姐,= =
于信文赶忙邀功一般的说道,“你瞧,我当时就说那盐是私盐,你还不信,这会儿总要谢谢我吧?”
顾三姐虽然觉得于信文是帮了大忙了,可是这会儿见他这么厚颜无耻的邀功,就觉得这人怎么一副很是欠抽的模样呢,脱口而出道,“是你瞎猜的吧。”
于信文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似乎很是不愤,“这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别人哪里能看出来这官盐和私盐的区别,别是得了便宜卖乖。”
“祖传?看盐还能祖传?有这样的买卖吗?”顾三姐很是不解。
这话说的,顾九的心中一惊,他转过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于信文,见他虽然穿着布衣却掩不住他天生自带的贵气,一举一动皆是优雅之极,像是从小就生活在很是富裕的家庭里,难道说于信文跟……,顾九想起几位世家出身的同窗最近在说的扬州首富灭门案来。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说,如果这个不是巧合呢?为什么这个人偏偏倒在自家门口,要知道他们家可是这条胡同里的最里面,如果有心,想要打听出他们家的背景自然不是难事……,有个盛宠的贵妃在宫里头,可不一般人家。
于信文见顾三姐一副不屑的模样就气的牙痒痒的,说道,“你当这眼光谁都有?没有十几在盐场打滚,把手上的皮脱去了一层又怎么能练出来?”
顾三姐哼了一声,不理他,转身就出去,于信文气的追了过去要理论,结果刚走几步就觉得有种锋芒在背一般的感觉,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少年老成的顾九正用一种阴晴不定的目光瞧着他,他心中一惊,赶忙稳住了心神跟着顾三姐走了出去。
另一边,扬州盐业局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背兵士围了起来,那兵士们身高马大的,穿着甲胄,一脸的威严,腰上别着长长的腰刀,有种锐不可挡的气势。
那些路过的人们指指点点,却是不敢靠近一步,不远处一个少妇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那少妇鹅蛋脸,杨柳枝一般的体态,走了过来娇声说道,“这位兵爷,奴家是里面盐业局主簿许大人的家眷,特意送了午饭过来,可否通融下。”说完便是看了眼一旁的丫鬟,小丫鬟赶忙拿了一个藕荷色的荷包出来递到了兵士的手中。
那兵士只觉得小丫头手指细腻,犹如凝脂一般的滑腻,心想,他妈的,这些个盐业局人可真是富得流油了,就连一个小丫鬟都是这么的养尊处优的,长着世家小姐才有的手,又捏了捏那荷包,只觉得放到手上沉甸甸的,估摸着有五两了……,要是往日里他自然就收了,可是这会儿却是不敢,这查案的事情太子殿下亲批的,岳将军来的时候可是早就叮咛过,这一次就是天皇老子过来也不能给面子,不然为什么大老远的就去东济营地去拉人,而不是让官衙办理?所这银子烫手啊!不能收。
看着那兵士把荷包退了回来,少妇一愣,脱口而出说道,“兵爷,可是嫌少?”
那兵士本来对着眼前的美人有着说不出来的怜惜,结果听了这话却是大怒,心想,他妈的嫌老子没见过银子啊?怒道,“滚滚,这里谁都不许进去。”
少妇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话有些不妥,可是看着兵士一副暴怒的神态,知道这会儿不行了,只好悻悻然的回去了。
盐业局的二楼里皆是一副沉闷的气象,许喜站在窗棂口看着那少妇远远的离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旁的赵光说道,“别看了,进不来的,还是继续吃那猪食吧。”
这些人被关在盐业局里已经是一周了,被马寅等人压着查账,说起来还真是令人惊异,那个于世润贩卖私盐,本应该是他才是罪魁祸首,怎么会反过来查盐业局的账目?
真是坐在家中祸从天降。
不过一会儿兵士就把饭送了过来,因为担心里面的人私通外面,所以这些菜皆是由兵士做的,这种兵士学的都是行军打仗时候的做法,不过就是一个大锅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堆的菜,搅成了一锅,真跟猪食差不多了。
许喜从一大碗菜里捞出了一个拇指粗的肉块,他本想咬一口却发现上面猪皮上的毛没有退干净,一下子就失了胃口,把筷子丢在桌上,一旁的赵光见了说道,“许兄,还是多少吃点吧,这晚上还要熬夜,要是身子熬不住,吃亏的总是自己。”
许喜无奈,又从菜里夹了一块茄子,咬了一口觉得怪怪的,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一旁的赵光瞪大了眼睛,指着他说道,“虫,虫子!”许喜吓得“哐当”一声的放下筷子,那茄子块滚到桌上,原来茄子上有一只白色的长虫,显然已经烫死了,无力的垂着身子。
这下子如同一颗炸弹丢在屋内一般,这些个平时很是大爷的盐业局官爷们都炸开了,瞬时屋内闹哄哄的。
“肃静!”马寅在陆行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见到众人乱成一团就说道,“这是怎么了?”
许喜指着那虫子,惨白着脸喊道,“马大人,你可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这些个兵士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你瞧瞧,这都是什么?”说完便是指了指那个还垂在茄子块上的白色虫子。
张统领跟在马寅的后面,见到此景,皱了皱眉眉头说道,“叫王大锤过来。”
王大锤就是这里的厨师,他身高马大的,很是粗壮,走路几乎是横着走,他走了进来,洪亮的声音问道,“统领大人,叫小人过来是何事?”
张统领指着那桌上的虫子说道,“这是你做的?”
王大锤虽然身材健硕,脖子粗头短,可是人却不笨,一看这情景就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眼珠一转,嘿嘿笑着上前,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儿,这虫子是可以吃的,吃起来还别有味道呢。”说完便是伸出粗长的手来抓起那小虫子就直接塞入了嘴里,然后嚼了嚼,一副很是美味的样子,“怎么样,各位大人相信了吧?”
许喜脸色惨白,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身旁的几个养尊处优习惯的盐业局官吏们都忍不住低头干呕,显然是受不了王大锤的这做派,被刺激的很深。
赵光一手扶着许喜,忍不住喊道,“马大人,这简直就是……,太荒唐了!这是不把我们当人,要知道我们可都是堂堂的朝廷的官史?”这话说的,立时就有许多人附和起来,这几天被强行关着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了起来。
眼看暴乱要起,马寅看了陆行一眼,陆行毫不犹豫,豁然起身,利落的抽刀,“哐当”一声就把他面前的桌子给砍了两截,这惊人的功夫震住了那些骚动的官吏们。
马寅清了清嗓子说道,扫了眼众人,威风凛凛的说道,“我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彻查于世润一案,自然是无所畏惧,我知道你们皆是大有来头,不说别的,光是赵光,赵大人家里的就有一位侄女在宫中是位宝林的品阶吧?”
赵光见马寅立时拆穿了自己的身份,一下子就觉得尴尬了起来,低头没有吭声。
“我不惧你们的后面的人,就是这案子查到了内阁首浦吴形正,吴大人头上我也会坚持下去,所以,趁早就收了你们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的给我对账,如果是无辜的人自然也会被放出去。”马寅这话说的很是张狂,竟然拿着首浦说事。
众人脸色惨白,个个面面相观,最后却是各自回到了座位上了低头吃饭,既然出去无望,那就老老实实的干吧。
等着从屋内走了出来,张统领顺脚就踹了下王大锤,王大锤激灵的躲了过去,说道,“大人息怒啊,也不怪小人啊,这些个官爷们就是娇气,不就是一个虫子,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就是半生不熟的都得咽下去。”
张统领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还不回去,别再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
王大锤知道逃过了一劫,很是高兴,点头哈腰的对着马寅和陆行行了礼,高兴的走了,等着王大锤走了,张统领对着马寅说道,“马大人,是我治下无方,还请见谅。”
一旁的陆行嘴快抽搐了,早就听说过这军中之人护短,没有想到护成这个地步,人都走了,现在来说这种客套话有什么样?
马寅却很是大方的笑了笑,“哈哈,我看你这个下属不过是真性情而已,无碍,往后这几日更是要劳烦张统领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番客套话,张统领便是走了,只剩下陆行和马寅,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是盐业局的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只有一个主屋。
两个人坐在一起默默无语,陆行见马寅实在沉的不在气,忍不住说道,“马大人,到现在那账目都是整齐的很,一点眉目都没有,你可确定这其中……”
马寅笑道,“你就没觉得这账目太齐整了些吗?”
“那……”陆行面色一沉,又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假账?可是就算是假账,我们查不到其他的证据来,现在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怎么会是无用功?”马寅站了起来,背手而立的站在窗口,胸有成竹的说道,“总有些人会按耐不住的,你等着吧。”
李久觉得这日子简直不知道怎么过了,谁能想到马寅竟然会去查盐业局,要知道哪里的人个个皆是大有来头,他可是得罪不起,可是这又是太子殿下同意的,他只能全力的配合……,弄得他好几天都没睡好觉,结果中午刚刚过来就听说陆行当着众人的面砍了一个桌子,他吓的差点晕了过去,琢磨着就算是这一次扛过去,后面会不会得到那些盐业局的人报复?
***
自从皇帝当众怒斥皇后之后,皇后就委屈的在凤栖宫里躺了几天,太医来过几次,皆是开了养胎的补药,显然并没有什么大事儿,皇后眼巴巴的等了好几日也不见皇帝过来,很是愤怒,终于按耐不住的起身要去明起殿找皇帝。
大祁皇帝这几天觉得简直快活及了,生活又回到了那自由自在的惬意的日子,朝中的事情大多推给太子,不想上朝就直接弄个病假,让太子协理朝政,一早起来练个拳,然后跟那些爱妾们一起吃早饭,随后要不是去马场跑马就带着爱妾们去后花园赏花,等着睡了个午觉,下午就把宫中养的舞姬们叫过来欣赏歌舞,时不时再从中临幸一二个看的顺眼的……,晚上的时候就开了戏台,招了那宫中的梨园子弟唱出铿锵有力的京腔,这日子实在是赛过神仙。
皇后在宫女们簇拥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场景,皇帝坐在中间,左拥右抱的,这个宝林给皇帝倒酒,那个才人上前过来撒娇的,个个容颜娇俏,身段婀娜,最重要的……,皆是年纪不过二八的佳人,肌肤水嫩像是能掐得出水来一般,那模样狠狠的刺激到了皇后。
没有比容颜老去更能让一个女人感到恐惧,更何况是一个从来不缺美人的后宫里,皇后只觉得眼前一幕幕刺眼的让她睁不开眼睛,她大步的走了过去,对着那正要投怀送抱的一个美人就狠狠的一踹,那女子措手不及被踹的倒在了地上。
皇帝其实早就看见皇后了,不过想着这几天她真的越来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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