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逸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文件,对着楚安然摇了摇头,“没了。”
楚安然拍了拍床的另一边,“那你陪我躺一会。”
两个人躺在一张并不大的床上,楚安然靠在他的肩膀上,出声说:“我听小焓说了你家的成员,帮你妹买了一件衣服,帮她妈买了玉镯,还有你弟和你爸的,你觉得买什么好呢?”
“不用破费,买什么给他们都是浪费。”傅景逸伸手抚上她的头发,满不在乎地开口。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毕竟我今天晚上是第一次去啊。”楚安然轻轻戳着他的胸口,“快帮我想想,对了,还有你那个思想顽固的爷爷。”
“爸和傅景之的礼物我来准备,但是爷爷的礼物一定要你亲自准备。”傅景逸垂眸看着她,“不需要太贵重,但要走心,能行吗?”
“那我们快去吃饭,下午时间就留给我琢磨送什么礼物。”楚安然说着,眸光闪动着光泽。
两人就近在公司附近的餐厅用餐。
楚安然并没有跟傅景逸再回去,而是坐上司机的车在帝都市中心溜达。
“你觉得老人会喜欢什么?”楚安然坐在车上,问着司机。
“这我还真不知道,逢年过节,老人不就喜欢子女回到他们身边吗?”
楚安然听司机这么说,心里有些犯难了。
“楚小姐,你认识像傅老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吗?要是知道可以去问问。”司机提醒。
楚安然眸光一亮,自己不知道,那么同龄的老人一定知道啊!
自己认识的老人有乔老还有周钰平老先生,乔老和傅老是水火不容,要是知道自己是为了给傅忠国买礼物,他肯定会不开心。
之后,楚安然问傅景逸要了周钰平的联系方式,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他的电话。
出乎意外的是,周钰平在得知自己的请求时,很乐意帮忙,直接让她去了他的家。
下午五点,傅景逸回到别墅,见楚安然并不在家,眉头由得拧起。
傅忠国定的时间是六点半,这个时候不在会去哪了?
正准备打电话,楚安然匆匆赶了回来。
傅景逸不确定地问:“你这是……掉泥坑里了?”
楚安然垂头看着自己身上全是泥土,摇摇头,把手里抱着的东西递给傅景逸,“轻拿轻放,这可是我花了一下午时间才弄到的,我去洗澡,保证在六点前完成。”
见楚安然风一般离去,傅景逸站在一边有些懵。
整六点,楚安然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眸中满是忧虑,“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
傅景逸从沙发上起来,拉着她的手走到浴室,“别急,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和爷爷说了,公司有事会去迟点。”
男人说着,拿掉毛巾,开始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轰鸣声很大,以至两人并没有说话。
楚安然歪着头,任由他的手触碰自己的头发,余光看着镜子里两人,唇角微微扬起。
她从来没有把傅景逸和温柔的男人联想在一起过,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傅景逸是那么的温柔,令她心安。
头发吹干后,楚安然又是风一般跑上楼,她并没有穿今天下午买的衣服,而是从柜子里挑了一套换上,化了淡妆后,和两个孩子说了声,再次下楼。
“我们出发吧。”楚安然握住傅景逸的手,拉着他离开别墅。
香山别墅,傅宅。
楚安然拎着礼物站在傅宅玄关处,心里有些紧张。
傅景逸帮他拎了礼物,一手揽住她腰间,“别怕,我一直都在。”
楚安然仰头看着他,在对上男人的眼眸时,紧张感就慢慢散去,抿唇笑了笑,与他并肩走进去。
“呦,咱们今天的主角总算是到了,面子可真大,还要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等。”白姝玫扫了一眼楚安然,语气很不好地开口。
嫁进傅家二十多年,她当然知道官场也和战场一样,弄不好也会搭上命进去。想着自己儿子差点就进去了,现在还有些后怕,在想到傅景之告诉她这一切很可能是傅景逸搞得鬼时,心中那口怨气怎么都平复不了。
楚安然听完白姝玫的暗讽,面上并未有太多变化,而是把手中的礼物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傅忠国,“傅爷爷,初次来傅家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收的,您请笑纳。”
傅忠国看了楚安然一样,示意身后的刘副官把礼物接着,面上虽没笑意但也比以往阴沉着要好。
“爷爷不打开看看?”傅景逸出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些是安然给你们的礼物。”
傅忠国清咳一声,让刘副官拆开包装好的礼物。
“司令,是您一直青睐已久的紫砂茶壶,瞧着色泽上品啊!”
刘副官的话立刻把傅忠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伸手接过茶壶,摩挲壶身、掂量重量,扬眉看向楚安然,“这……是周钰平那老顽固的茶壶吧?”
“傅爷爷好眼力,周老先生说了,等您什么时候有空去他那儿切磋棋艺,他再把茶杯给您。”
楚安然站在那里,语调轻柔,面露笑意。
傅景逸见她沉着不慌张,心中的担忧也逐渐消散。
“咳咳……你这礼物很好,老爷子就收下了。”傅忠国面上露出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茶壶递给刘副官。
白姝玫见楚安然给她也买了礼物,尖酸刻薄的话暂时都憋在了心里,起身去厨房叮嘱厨子可以上菜了。
傅景嫣从楼上走下来,就见自家也有笑的挺开心,而逗他笑的竟然是楚安然,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景嫣下来了,快看看你的礼物。”
傅忠国此时还在因为得到那个紫砂茶壶而笑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当年他和周钰平那死老头就为了这茶壶整整下了三天的棋,最后竟然以半子之差输给了他,这件事至今还是一道梗。
如今,这楚安然竟然能从周钰平手里拿到这个,倒是有点本事!凭着这点,让他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傅景嫣不耐地打开包装袋,看到今天下午自己和楚安然同时看中的衣服时,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今天下午我并不知道你是景逸的妹妹,多有得罪了。”楚安然一脸真诚地看着傅景嫣,语气轻缓开口。
傅景嫣本还想为了乔梓琪冲楚安然两句,见她态度这么好,也就不还意思开口,硬邦邦说了句,“谢谢。”
乔家。
傅景逸和楚安然订婚的消息今天早上就不胫而走,他们知道很正常。
此时,祖孙三人在书房里。
乔老坐在靠椅上,看着乔宇买回来的报纸,视线落在报纸上楚安然的照片,“我们乔家亏欠了她二十年,如今她都已为人母,快要嫁人了。”
老人无奈叹了一口气,眸中满是对楚安然的愧疚。
乔振邦站在那里,视线同样落在报纸上,无论从五官还是气质,都和璃儿太像了,而二十岁的璃儿就如她这般青春靓丽。
乔纪烨深思熟虑过后,出声说:“爷爷,安然她已经有了傅景逸的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希望将来她真的嫁到傅家,也请您和傅老相处友善一点,别让她为难。”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再接受那么大的情感创伤之下,是靠什么为他不负责任的爸生下了孩子,但是既然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楚安然过得好一点,如果她能以楚姓过得更好,不回乔家又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不友善了,每次不都是傅家那死老头挑事的?我亲孙女嫁到傅家我这个做爷爷的还没有同意呢?”乔老越想心里越气。
他第一次见到楚安然的时候就是打心眼里喜欢她,现在知道她是自己的孙女了,就更加喜欢,却没有想到得到的消息是,她要和自己对头的孙子订婚了。
乔振邦沉思很久,说出一顿话来,“爸,我觉得纪烨说的没错,你也是了解傅忠国的脾气,要是他知道安然是我们乔家的人,他断不会让她进傅家,就算进了,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也会很艰难,所以我的提议是暂时保密。”
“我们乔家就这么不堪,你嫁女儿还要让她冠别人的姓?”乔老面露不满,楚安然是他乔家的人,不管是订婚还是他日结婚,都应该由他们乔家一手操办才是。
“爷爷,您别忘了,我妈姓楚。”乔纪烨头一次和乔振邦站在统一战线,“我也同意爸的看法,至少在傅家没有完全接受安然之前都得保密。”
乔老眸光闪动光泽,虽然心里很不满,最后还是开口,“随你们吧,不过要是傅家有人要伤害安然,我绝对不会放任!”
“当然。”
乔纪烨点头答应,到时候不说是他了,自己也不会放过伤害楚安然的人。
三个人就这件事情算是达成了一致,也是近二十年来乔纪烨主动同意乔振邦所说的话。
就在这时,乔梓琪终于忍不住,推开书房的门,“你们三个为了她还真是煞费苦心?是不是等她顺利嫁到傅家的时候,你们就要昭告天下承认她是乔家的人了!”
“梓琪?”乔振邦眸中闪过一丝怪异,神色有些不自在。
“爸,你是知道我喜欢景逸哥的,现在楚安然,你另一个女儿就要和她订婚了,你让我该怎么办?”乔梓琪说着眼眶已经通红。
刚开始她之所以没有对傅家的人说出楚安然的真实身份,就是害怕她会回到乔家,到时候她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本来在乔家,女孩就是不受重视的,而自己又是乔振邦外面女人生的女儿,和乔纪烨一母同胞的楚安然一比就是天壤之别。
“梓琪,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你妈知道,爸爸会处理好的。”
乔振邦现在看乔梓琪,内心是很复杂的。
或许是乔家一直三代单传,女孩很少,所以乔家的男人对女孩就比较偏爱。而他从小也没有少疼她,这样一比较,对楚安然愧疚就更深了。
“我妈早就知道了。”乔梓琪冷声说,随后将视线落在乔纪烨身上,“那天在游轮上你是知道楚安然是你亲妹妹所以才对我见死不救吧,我喊了你二十多年的大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乔纪烨,你真狠!”
“乔梓琪,注意身份!”乔老面色有些阴沉,犀利的目光扫向她。
“还有你,从小到大你就不喜欢我,却对楚安然那么好……”乔梓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眼神有些放空地说:“楚安然现在就在傅家,我不会让她嫁进傅家的,她不知廉耻根本配不上景逸哥!”
“乔梓琪,你给我闭嘴。”乔纪烨语气冷漠,眸光染着寒意。
“你们等着。”
乔梓琪眸光闪动,一抹狠意从眼中一闪而过,转身就要离开。
“乔宇,把小姐送到房里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否则立刻从乔家滚蛋!”乔老厉声呵斥,起身对着乔宇说。
“你们放开我……妈——”
乔梓琪的尖叫声连连,最后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乔老看见乔宇回来,饱经沧桑的眼闪过一丝无奈,“从今天起,杜绝乔梓琪对外的一切联系,直到安然和傅景逸订婚结束,明白吗?”
“老爷,我明白。”乔宇点头,毕恭毕敬开口。
“爸,这样对梓琪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或许只是以一时想不开。”
听乔振邦求情,乔老不为所动,冷声说:“哼,你是不知道你女儿做过什么,放她出来事情绝对会越来越糟,你也给我看好白姝玲,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既然要做到不节外生枝,那么这个消息就要在乔家死守住。
他了解傅忠国那老头,翻起脸连自己亲身儿子都不会管,消息要是传到他那边,别说订婚了,他怕是要直接派人把傅景逸那小子发配边疆,以绝两个人在一起的念头。
临近晚上九点,楚安然才和傅景逸从傅宅离开。
香山别墅也因为快要过年,家家都挂着灯笼,连树上都缠了灯带,极为好看。
晚上傅景逸喝了点酒,是傅家的司机开车送两人回去。
“安然,有没有发觉爷爷不排斥你了?”
傅景逸面色红扑扑,他将头磕在她的肩膀上,笑着开口。
“周老先生告诉我,你爷爷平生最好面子,而他年轻的时候输给了周老先生,我把面子给他赢回去了,他对我的态度当然得改变了!”
楚安然说着,唇边也扬起了笑容。
今天下午,先是和周钰平下棋,然后被他使唤做陶瓷,弄得浑身都是泥,好在下午的辛苦并没有白费,至少傅忠国对她的偏见改变了。
“我老婆就是不一样,来,给我亲一口。”傅景逸说着,将嘴凑到楚安然唇边,亲了一下。
“有人在看着呢,快坐好。”楚安然面色有些不自在,她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见他并未注意她和傅景逸,才松了一口气。
“我喝醉了,坐不直。”
傅景逸开始耍赖皮,直接把头枕在楚安然腿上,找到舒服的位置后,满意地瞌上眼睛。
“别给我装醉,你酒还没我喝的多呢?”
楚安然见他耍赖,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捏着他的脸,低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