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妙。
土医这个时候就是心理学家,他知道现在都不让讲迷信。所以他的名头从“张大仙”变成了“张土医”,毕竟医道不分家,土方子他也会用。小柴胡汤退烧,治腹泻的猪耳草,龙骨磨粉治疮,“改留”方法也与时俱进的动静小了很多,跳大神很久不用了,最多烧烧纸,即使动静大,也要主家自己出这个头。
解放前,他常年头上扣着黑色的瓜皮帽,留着长长的胡须,长大褂天天身上穿,能掐会算,偶尔还能请神上身,是从祖宗传下来的行当。每年除夕的夜里要去“听山”,据说这天上的神仙在聊天,如果能听的一鳞半爪,就算得了传承,十里八乡人人宴请。
解放后,他也见风使舵,改做土医,不了解底细的人家请他,他就只会土方子。周围知根知底的人家,才偶尔显露一些仙家的本事。穿着也变了,大褂再不穿了,都是和乡下人一样的短打,瓜皮帽也换成了白色的。而且他深谙普通人的心理,从来没有漏富,偶尔还表现出需要救济的样子,所以他才能安稳多年。很多村人也都相信不能得罪这种人,担心他背后做手脚,弄得家宅不宁。
张土医摸了摸胡须说道:“老人家心疼这个儿子,不会折腾,你身体不好,也不用去坟里。就在老人家之前住的那个屋子,每天早晚烧香拜母,过了头七就行,这样你的心事就少了一半。”
“这样就行了?”柴淑女没等丈夫发问,就急切的问道,她比任何人都盼丈夫痊愈。
“是的,”张土医点了下头,“他胸口憋着一股气,诚心上香,这股气就散了。不过,身上还有点其他的毛病,还得再治治,身上的毛病还是需要找乡上的医生看看。”
“乡上的医生,不也是土医吗?”柴淑女接着问,没有外边的人愿意来这样的地方,吃不上,穿不上,冬天冷的很,夏天晒得很,一刮风的时候,一鼻子灰。
“还是土医,不过比较严重的病,先记下来,县城的医生看着病案,估摸着给拿点药。”这是最新的政策,张土医来往的人比较多,消息来源广泛,很多事情都比别人先知道。
柴淑女听了张土医的话,感觉有了点方向,不再像无头的苍蝇不知道做什么救自己的男人。她给张土医送了点粮食当做诊金,客客气气送走了张土医。然后按照土医嘱咐的在婆婆的房子里设了一个灵堂。王二平按照张土医的方法,早晚烧香,到了第七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来看他了,说自己要先走了,让王二平不要太累,不要担太多担子,他的弟弟妹妹都长大了。注意保养点身子,他自己的一大家子还要养。他在梦中挽留母亲,母亲挥挥手就先走了。
这个梦王二平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梦中弥补了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的遗憾,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那口气也顺畅了。柴淑女只感觉男人像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虽然依旧病歪歪的,不过能够吃下东西了,看来张土医还是很厉害的。
现在就差到乡里去看看了,毕竟他经常咳嗽,偶尔还咳血,家常的药方根本不管用。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就借了驴子,托了王二顺和文文送王二平去看病。
那是一个十分简陋的屋子,里面坐着原来乡里的游方郎中,也没有多大本事,因为识得几个字,领了一本《乡村赤脚医生手册》,再加上原来自己的土方子, 游方郎中苏玉中走马上升成为了苏大夫,成了乡村医院的第一个医生。因为基本开的是土方子,大家都很少来看,而且药品稀缺,现在更多是一个草台班子。
苏大夫一听说王二平吐血,就知道自己治不了。“你给我说一下症状,我这边没有药,只能先把症状报上去,然后看看有没有对症的药。要么你自己去县里看。县里的医院收费可贵了。”
“那等药回来是不是便宜一点?”王二平问。
“是便宜一点,大概一两元就可以,不过需要等很长时间,你能等吗?”苏大夫说道。
“没问题,我能等。”
王二平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心中笃定自己没有事情,家中的钱也不多了,他还要为几个孩子打算,等一等能将花费降下来,他很乐意。王二顺还要劝哥哥,不过被王二平制止了,往后不比过去,不能做买卖,还是要省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