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已在火盆中化为灰烬,琴声幽幽,夏耀斜倚在案边,微闭双目,右手在案几之上轻打节拍。
表面平静如水,脑中却有如惊涛骇浪,大伯在信中让他除去刘宇,消除夏家隐患。杀个把人没有什么,长安每天都有人被杀,只要价钱足够,便连长安令也有人敢杀,探丸郎虽然平灭,但长安城中收钱买命的杀手可不少。
杀死刘宇不难,关键是事后如何脱责。刘宇是天子信宠的汉室宗亲,太子舍人还兼着观风使的差使,杀了刘宇定然引得天子震怒,夏家与刘宇不睦,很容易被人怀疑,一旦事情走漏,夏家便是灭门之灾。
一曲弹罢,余音袅袅,夏耀坐直身子,挥手让侍女退下,吩咐道:“请饶先生来。”
很快,一个中年文士踏进屋中,夏耀起身见礼,道:“先生,坐。”
饶宾年过四旬,早年辛劳在他额头上刻下两条深纹,颧骨突出看上去一脸苦像。饶宾饶子丰,凉州陇西郡人氏,从学于大儒马融,为再传弟子,在庠学授业,因出身寒微,为人排挤,衣食不周。
夏耀与饶宾相识于乡间野店,相谈之下发现饶宾胸怀锦绣,倾心结纳。饶宾为其出谋划策除去夏玄,强大势力,夏耀视其为师,礼敬有加,替其购置宅院,月俸万钱。饶宾感其诚意,视其为主,尽心辅佐。
听完夏耀的讲述,饶宾沉吟片刻,道:“此事风险不小,主公可有决断?”
夏耀苦笑道:“我既姓夏,焉能推脱。”
“主公既已决定,那便需早做安排。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应派人前往潼关,买通关吏,查看过所记录,查探刘宇此行目的、随行之人。眼下羌人作乱,长安四周鱼龙混杂,找机会对付刘宇不难。”
夏耀道:“此事难在不留手尾,前去潼关之人需隐密。”
饶宾笑道:“主公放心,此事我会料理好。”
夏耀点点头,笑道:“先生出马,我自放心。”
前年开始饶宾暗中收揽些人手,从街头商贩到青楼女子,有乡间农夫、市坊轻侠,三教九流无所不包,花费在二十多万钱。起初,夏耀以为饶宾想借机捞点钱,心中不快。
不久夏耀便发现了这笔钱花得值,长安城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有次盗马贼纠集欲攻打夏家马场,夏府事先得到消息擒获近四十人,盗马贼不敢再打夏家马场的主意。
夏耀道:“这个刘宇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郎,两年前还是马行铲粪的马夫,现在居然是太子舍人,卢尚书弟子,天子嘉许的族人,饶某真想亲眼见一见,看看是何等了得人物。”
饶宾知道夏耀并不甘心做一个商贾,从其重用自己、招揽人才、训练部曲、结交豪杰等作为可以看出其谋深远。三辅不宁,天将大乱,自己跟着他说不定能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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