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纱衣,肤色雪白,眉眼乌黑,身形瘦弱,风度翩翩。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与他面容相近,虽然年纪大了很多,但也是一等一的样貌。
他们的身后站了四名高手,薛莹看见刚才交手的大和尚,老色鬼和老烂眼就在当中,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白虹山庄在背后搞的鬼。她想,按照往日里自己的脾气,此刻只需要随便抓住几个白虹山庄的人,逼问之下一定可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可笑的是,此刻被牢牢制服的是自己和傲雪山庄的所有人。
胖公公笑呵呵地向轮椅上的人拱手抱拳,说道:“慕容庄主真是神机妙算,杀害珍妃的恶贼果然落网。今日花皇后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今夜必然可以侦破珍妃被杀一案。没想到在慕容庄主的帮助下,皇后殿下果然得偿所愿。回去后待我向皇上和皇后禀明慕容庄主的功绩,皇上皇后必定重重有赏啊!”
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向胖公公回礼道:“为皇上皇后效命是我白虹山庄的荣幸,我等绝不敢独享功劳。此次若不是公公相助,这凶恶的贼子如何乖乖就范。公公真是英明神武,神通广大。”
“哈哈哈,慕容庄主,我们就不必客气了,还是抓紧时间,免得夜长梦多。”胖公公回身,一个小太监将一个金灿灿的盘子举到胖公公面前。胖公公将盘子中的书卷缓缓展开,高声叫道:
“圣旨到!”
演武场中的白衣武士,大内禁卫,英俊少年以及轮椅上的中年男子都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胖公公趾高气昂地四下看了看,一字一句地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贼子薛莹,受父指使,谋害朝廷贵妃,罪大恶极。经皇上皇后定夺,将傲雪山庄满门抄斩,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胖公公音如洪钟,声声震耳。薛莹句句听得真真切切,此刻,她心中一堆疑问无人解答,一团怒火无处发泄,一腔怨气无处发作,只能横眉冷目,恶狠狠地看着对面的所有人。
胖公公读完圣旨,演武场中的所有人再次山呼万岁。胖公公转过身,笑呵呵地将圣旨交到轮椅上中年男子的手中。
“慕容庄主,行刑的事,就有劳白虹山庄了。”
中年男子跪着接过了圣旨,高声说道:“白虹山庄定不负皇上皇后所托。”
俊美少年将中年男子扶上轮椅,目送胖公公带着大内禁卫走出庄去。薛莹的头被叶无花踩在脚下,目眦尽裂,五内俱焚。她涌起全身所剩的最后一丝气血,高喊了一声“冤枉”。这一声凄厉无比,如杜鹃啼血,子规哀啼。
胖公公在薛莹旁边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薛莹和薛莹旁边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摇了摇头,笑呵呵地继续向院子外走去。
轮椅上的中年男子看胖公公一行人出了院子,对身边的俊美少年说道:“儿啊,你去验明一下罪犯薛莹的正身。”
俊美少年向轮椅上的老人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父亲。”
随即转身,从身旁的一个白衣武士手中拿过一把火把,忽地一下,如一片落叶一般,飘到了薛莹眼前。
薛莹心中暗暗叫苦,白虹山庄的一个少年都有如此俊俏的功夫,就算父亲和师兄们回来,也难免要一场苦战。
少年将火把照在薛莹脸上,火光冲天,晃得薛莹睁不开眼。恍惚中薛莹看见一个白衣武士拽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少妇走了出来。影影灼灼中薛莹认出此人正是二师兄王英章的妻子。
二嫂此时已怀胎七月,行走甚是不便。等到了薛莹近前,她一手抓住二嫂的头发,将二嫂的头按在薛莹面前。
俊美少年向二嫂问道:“此人可是薛莹?”
离近之后薛莹终于看清楚了二嫂的脸,只见二嫂披头散发,双眼含泪。她目光坚毅地看了看自己,又回过头恶狠狠地向少年吼道:“不,她不是薛莹,你们抓错人了。”
“错,我说她就是薛莹。你明明是个弱者,还要说谎话,该杀。”少年说完,寒光一闪,白衣武士已将二嫂头颅砍下。练武场中爆发出白衣武士一阵哄笑之声和山庄男女老少的哭喊之声。
薛莹气得浑身发颤,她惊恐地抬起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俊美少年。俊美少年又一挥手,一个白衣武士押着一个身穿翠花布衣的少女来到了薛莹面前。泪光中薛莹模模糊糊地认出是自己房中的丫鬟阿翠。
少年用火把在薛莹脸上晃了晃,向阿翠问道:“告诉我,此人可是薛莹?”
阿翠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地点头道:“是,是,她是薛莹。我说实话,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俊美少年摇了摇头,笑道:“她是薛莹没错,可是你明明是个弱者,却不忠不义,出卖主人,该杀。”
话音刚落,阿翠的头颅就被白衣武士残忍地砍下。院中又是一阵欢呼哄笑之声。
山庄男女老少如临人间炼狱,一时间人人面如死灰,哭声震天。少年一摆手,一个白衣武士抓起一个男童提在空中,男童呼喊着在空中不断地挣扎着。
白衣武士来到薛莹面前,将男童摔在地上。俊美少年向薛莹一指,对男童问道:“告诉我,此人可是薛莹?”
男童挣扎着站起身,双手捂着眼睛呜呜地哭泣。薛莹认出这是大师兄李英钰爱子。又惊又气之下向地上啐出一口血水,骂道:
“慕容一剑,连小孩子你都不放过,你不是人,你是禽兽,你不怕遭报应吗?”
“哈哈哈,想不到薛大小姐竟然认识我这个小山庄的小堂主,没错,我正是白虹山庄的大堂主,‘玄冰剑’慕容一剑。可被你认出来,那又怎么样?看看你此刻无能又愤怒的样子,真可笑!”
“薛莹,记住,傲雪山庄会有今天,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因你们太弱。弱者只有被奴役,被杀戮的权利,没有叫嚷的权利。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支配一切,而弱者,没有任何选择的可能。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圣旨已下,你们都是死人,我想杀谁,我想怎么杀,都可以。这个世界上的规则,从来都由强者来书写。”
说罢慕容一剑一挥手。白衣武士挥刃将李英钰爱子的头颅割下。小男孩的鲜血溅在薛莹的脸上,和着泪水,流进薛莹的嘴中,滋味又苦又咸。
杀戮刚刚开始,忽然间一阵风起,院中落下两男一女。三人一齐向慕容一剑和薛莹缓缓走来。
一个少年单独走在一边。他头戴一顶紫金圆顶小秋帽,身着一袭红花锦缎袄子,脚踩碎花白鹿皮靴,左配象牙折扇,右带白玉鬼头笛,俨然一副阔家少爷的模样。
少女挽着一个神仙似的哥哥走在另一边。少女身着貂皮红花袄,脚踩碧翠葱筒靴,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丰腴,姿态妖娆,双目婉转流光,勾人魂魄。
三人向慕容一剑走来。风流少女一见慕容一剑,便上来亲昵地叫道,“慕容哥哥,又有好玩的啦。”
慕容一并不回答风流少女,转而向玉面郎君一招手,“你来得正好,你看此人可是薛莹?”
薛莹身心皆受重创,意识渐渐模糊。恍恍惚惚之中看见一个俊美少年正在低头看着自己。那少年温面如玉,浅笑如风,好似神仙一般。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跟她一起私奔的恋人——秦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