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几个月,是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还是起码有尊严的死去,若是换做您,肯定也会选择后一种吧。”
“您知道的,寒毒发作疼,清理起来,应该更疼,我不想再疼了,就算您把我救回来,也活不了几年。”
楚修按住青年的肩膀,对上那双清澈坚定的双眸,险些脱口而出。
能不能为了我,治一治。
但他说不出来。
他何尝不知道拔毒的痛苦,麻沸散无用,更何况毒入骨髓,疼痛只会成倍的增加,他忍心让青年受这份苦吗?
但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做不到,他两样都做不到。
从来没有那么残忍的选择,楚修靠了过去,痛苦地把青年抱在怀里。
柯伊任由他抱着,轻轻的笑出了声,“陛下,您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威胁我的了,要么把银针给我,要么杀掉我,彻底结束我的痛苦。”
这句话,楚修说过,现在原样还给他。
楚修听出了青年话中的决绝,闭了闭眼睛,指尖用力。
是的,我已经没有能威胁你的东西了。
昨天他拥有了全部,但在两个月后,又要全部失去。
过了一会,他吻了吻青年的脸颊,声音温柔缱绻,“我让沈云清来帮你,别自己动手。”
“多谢陛下。”柯伊轻声道,困倦地闭上了眼睛,脆弱之色一闪而过。
他何尝不想活下去,但真的疼怕了。
父亲,兄长,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陛下,就当是我小小的报复吧。
……
太医院里,沈云清站在药柜前,抽开一个小抽屉,捻了捻里面的红景花,听到内侍无比恭敬地请他过去,淡淡的应了一声,推开门,院子里等了一众太医,看见他出来,赶紧拥了上去。
“沈公子,未央宫那位究竟出了什么事啊,陛下不会怪罪我们吧。”李太医顶着两个黑眼圈,急切地看着沈云清。
本来担任太医一职特别的轻松,宫中没有妃子,自然也不会有怀孕、流产和下毒这种争宠之事,先帝那会惨烈的后宫斗争,以及被牵扯进去的太医纷纷人头落地的先例。
晋王谋反,陛下虽然总是从天牢送来缺胳膊断腿半死不活的人,让他们救活了再送去天牢上刑。
最倒霉的那位,轮到他的那天,被拉去了天牢治晋王,回来后便吐到虚脱,辞了官职,听说回乡后便该吃了素菜。
除去要治治死人,按照沈公子的方子偶然煮一煮药,这会的太医院简直是养老的好地方。
除了李太医,张太医也同样神情恍惚。
昨天他被叫去了天泽宫,陛下的衣袖上全是血,他以为又杀人了,结果看见陛下的手腕有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咬痕。
很明显是人咬的。
最关键是陛下一点震怒的迹象都没有,甚至望着那处咬痕,露出温柔哀伤的表情。
这,太见鬼了。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麻沸散和天心丹,准备缝合,陛下却只是拿了一段白纱,把手腕裹了起来,然后捏碎天心丹,轻轻的敷在床上沉睡的青年颈边。
他一看,差点直呼暴殄天物。
那一点擦伤,明天就好了,陛下自己用还差不多。
沈云清走出院子,回头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太医们,淡声道:“陛下处不处置你们,在下不知,但那位若去了,陛下怕是要处置自己了。”
说完,他不顾太医们的迷茫,便随着内侍去了天泽宫。
施完针,楚修用被子盖好裸露的双腿,望着因为被点了睡穴而沉沉昏去的青年,眼底流露出极度的哀伤之色。
“还来得及吗?”他轻声道。
沈云清用帕子擦了擦手,“我拟了案子,唯一能救他的,就是把毒素集中起来,刮骨去毒。”
“会很痛吧。”
“痛不欲生,但要想救他,就无法避免,不过如果他死意已决,再好的医术,再好的药,也救不回来。”
“阿伊怎么能痛呢。”他呢喃,“该痛苦的人是我才对……”
声音低落下去,过了一会,他呼吸一顿,眼底突然涌上疯狂之色,俯下身,吻了吻青年的唇瓣,温柔道:“阿伊别怕,我有办法了。”
说完,他便豁然起身。
沈云清跟了出去,听完后蹙眉道:“南疆傀儡术,你要把他炼成傀儡?”
“不。”楚修站在殿前,寒风吹动墨发,“是我做阿伊的傀儡,以后他的痛,我来受。”他的语气兴奋起来,“不会痛了,是不是这样,他就肯治病了。”
沈云清罕有的一怔。
这个人,大概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