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仁帝贺兰玥登基之后一直没有立后的打算,群臣建议一国皇后之位不能空缺。一年前的一次早朝,贺兰玥听闻群臣建议之后静默良久,众人暗暗心惊,是否言语之中又惹怒了这位心性残暴的皇帝时,他意味不明的轻微呢喃一声:“她若不在,谁是皇后又有何分别?”
这一句话,在当下的时局中,因惧永仁帝的残暴无情,史官只是寥寥一笔带过。直到后世的史官翻开这段历史之际,才渐渐的摸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时,左相殷文勋连同数位大臣联名上奏,太子妃殷氏贤良淑德,端庄大体,乃皇后不二之选,若入主中宫,必能权衡六宫,母仪天下。直到封后圣旨已经到了太子妃所在的云霓殿时,那数本奏折都未曾翻阅过。
后世的史官翻遍所有历史资料,推断而出,永仁帝时期,孝贤皇后殷氏并非永仁帝亲选,从那些未曾翻越过的奏折便能看出。再结合史书上记录的那寥寥一笔,这个结论便更具有说服力。
但是,纵然这些人查阅史记,甚至翻遍野史,也未能得出永仁帝口中的“她”究竟是谁?这个未知的谜团,足足困扰燕国历代礼官几百年。后世的诗人才子更是以此为题,写出不少永仁帝在位期间,风花雪月之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未央宫乃历代皇后之所!贺兰玥登基之后,前朝皇后殷氏便搬离未央宫,入住永寿宫。太子妃殷明月封为皇后,入住未央宫。
今日,燕国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寒风凛冽,狂啸不止,气温徒然下降,越发寒冷刺骨。
未央宫金碧辉煌,奢华大气,处处彰显着无上尊崇的天家风范。黄金香炉里青烟袅袅,淡淡的熏香柔软的飘散在整个偌大的宫殿之中。黄金火炉里火光灼灼,偌大的宫殿之内,如同春夏一般温和软热。清越悠扬的丝竹声轻轻响起,带着安神静心的柔软。
皇后殷明月一身华丽的大红彩凤鸾袍,云髻华美精致,头戴金玉琉璃凤冠,眉心处缀着殷红璎珞,双眸如星辰般耀眼灼人,顾盼之间不似寻常女子娇柔醉人,而是带着难言的深沉与锐利。像是一把杀人无形的利剑,让人心生胆寒,不敢造次。
白皙如玉的肌肤,如樱桃的朱唇,双十的女子本该千娇百媚,但是在这一份厚重的鸾袍之下,年轻的皇后带着饱经风霜的沉淀与威严。
除了东宫之外,偌大的燕皇宫内,殷明月最熟悉的莫过于未央宫。在这里,有着她太多太多的记忆,多少年的岁月里,她隐忍沉浮,卑躬屈膝的伺候着这座宫殿的上一位主人。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彼时在这宫殿里小心翼翼的年轻女子,如此摇身一变,已经成为掌控这座宫殿的主人,手握象征着女子毕生最高荣耀与权利的地位。
殷明月慵懒的躺在软榻之上,一旁的宫女恭敬的跪在面前,仔细的为她涂抹着鲜红的丹蔻,白皙的肌肤越发显得丹蔻艳丽无比,宛如鲜红的血液。
殷明月轻轻的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整个大殿唯独响着轻轻的丝竹声。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缓缓走了进来,步伐轻微沉稳,对着殷明月恭敬的行礼道:“参见娘娘。”
殷明月依然闭着双眸,只是轻微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娘娘,皇上刚刚离开南宫,去了御书房。”霓珠脸色突然一变,怨愤的说道:“南宫那位还真是好手段,不光得到皇上的宠幸,而且竟能留住皇上一夜。”
话音刚落,霓珠自知失言,惶恐的垂下头来,急忙说道:“奴婢失言,求娘娘宽恕。”
殷明月恍若未觉,不见半分怒气,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声音清冷,宛如殿外的白雪,丝丝凉凉,“她没有那么好的手段,充其量不过是恰好有一张让皇上无法拒绝的脸罢了!”
就在这时,殷明月缓缓睁开眼睛,在婢女的搀扶之下,坐起身来,细细的把玩着涂抹丹蔻的手指,“这后宫之内从来都不存在真正的威胁!”
殷明月缓缓起身,径自走向窗户的位置,她轻轻推开窗户,阴寒的冷风顿时迎面扑来,如同刀锋滑过皮肤,引起一阵阵刺痛,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若不仔细,并不能听见,似乎在自言自语,“本宫的对手,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霓珠接过宫人递来的白貂大裘,轻轻的披在殷明月的身上,“娘娘,天冷风大,当心身子。”
不知为何,霓珠的话让殷明月嘲讽的笑出声来,她伸出手去,接下纷纷扬扬的白雪,不一会,手心里满满都是雪渣。霓珠见状,顿时惶恐的跪下身来,“娘娘不可啊,您身子娇贵,这雪冰凉刺骨,当心感染风寒啊!”
“冷吗?”殷明月淡淡的看着手心中的白雪,渐渐的握紧拳头,白雪越发紧密的贴合肌肤。然而,她恍若未觉,低声说道:“本宫倒要看看,究竟谁更冷!”
殷明月虽然稳居皇后之位,享尽一切荣耀,但是并不得皇帝之喜。霓珠以为她是因为昨夜南妃受宠而怨愤不已,当下便谄媚道:“娘娘,南宫那位不足为惧,想必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让皇上宠幸了她,娘娘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以娘娘的绝色容姿,得到皇上宠幸不过早晚之事。那南妃下贱宫女出身,如何能与身份尊贵的娘娘一争高下?”
殷明月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神色莫名难辨,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霓珠,意味深长。在这样的注视之下,霓珠惶恐万分,登时跪下,她惊惧的开口道:“娘娘,可是奴婢失言?奴婢知错,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过了良久之后,殷明月淡淡开口:“起来吧!”说完便走向软榻,接过婢女所递来的玫瑰花茶,浅浅酌饮。
霓珠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只见殷明月正在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霓珠大大的松了口气,在她以为殷明月已经忘记刚刚的事时,那道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你记住,一个替身根本不配让本宫难受,这种话本宫以后不想再听见,一个不懂得主子心意的婢女,要来何用?若是再犯这种错,你以死谢罪吧!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在本宫身边活得长久,用你们的本事来换取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些本宫都可以给你们。但是阿谀奉承,谄媚邀宠,在本宫这里只会是死路一条!”
一滴冷汗从额头顺势滴下,霓珠惶恐的跪在地上,连拂去都不敢,脸色因为殷明月一言霎时变得惨白至极。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禀告声:“柳妃娘娘到!”
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一声柔柔的女声扬扬而起,“皇后姐姐在吗?妹妹来给你请安了。”
殷明月神色淡淡,缓缓起身,半眯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脸上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容,雍容大度,不失威严,却不显高傲,“呵呵,原来是柳妹妹,晨请已过,这会是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
柳如烟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姐姐万福金安。”
殷明月笑着虚扶一下,“自家姐妹,私下里何必这般多礼?”话虽如此,可是殷明月并未阻拦她的动作。
柳如烟抬起头来,轻笑一声,“姐姐贤德,可是妹妹却不敢坏了礼节。”两人说话间便向着内室走去。
内室只剩下两人的心腹之际,娇俏的柳如烟神色一变,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恨恨的说道:“哼,想不到那贱人当真好本事,竟然能得皇上宠幸!”
不同于柳如烟的愤愤不平,殷明月神色淡然的接过霓珠递来的白玉茶盏,浅酌一口,满齿留香,“这茶乃南平进贡的珍品,数量稀少,极为珍贵,妹妹也试试。”
“姐姐!”柳如烟焦急的喊了一声,“姐姐怎还有如此闲情雅致?后宫之中,从未有人得皇上宠幸,这第一个人承蒙圣恩的,怎么着也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姐姐,哪轮得到那贱人?”
殷明月轻轻浅笑,徐徐缓缓的开口:“试试这茶。”
柳如烟满脸怒气,“妹妹可没姐姐的好心境,我哪喝得下啊?”
殷明月缓缓抬起头来,晶亮的眸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并不怎么严厉,一如既往的平缓淡然,“本宫让你试试这茶!”
但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柳如烟的脸色徒然一变,带着几分莫名的惊惧,她急忙接过霓珠手中的茶盏,还未细品这茶中滋味便一饮而尽。姿态谦和卑微,小声的说道:“姐姐,妹妹已经喝了。”
如柳叶的黛眉微微一蹙,殷明月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茶竟被你囫囵吞下。”
在后宫之中,无人不知皇后贤良淑德,端庄大气,对待各宫妃嫔一视同仁,包容有加。虽然不得圣宠,但是不知为何,在这些女人的心中均有着同一个念头,皇后绝对是一个不能超越的存在。或许是因为那双清淡的眸子里偶尔一闪而过的锐芒,比那刀锋还要犀利几分,或许是因为那些无端消失的生命,或许是因为隐藏在温软贤良之下那颗狠辣的心……
柳如烟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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