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裙曼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高耸入云的大厦和行色匆匆的人潮，书写着一座城市的高傲和寂寞。所谓繁华，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同的景色。

    在同一个路口前已经等待了至少三个红灯，叶雨心中有些烦躁，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口中暗暗咒骂。他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开始跟上了这里的律动，每天像个陀螺一般，被一条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房贷，车子，升职，这些都是他不能松懈的理由。

    来了条短信，叶雨看了看，广告，把手机摔在副驾驶座位上。在很多人眼中，他是幸运的，能够从故乡那座小城镇跳到大都市奔生活。逢年过节回家探亲，可以沐浴在别人羡慕的目光里，但自己的生活到底如何，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等也是等，叶雨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收好，拿起座位上面的公文包。为了一个设计，自己必须起早贪黑，即便生病也要咬着牙挺下来。如此拼命，也不妨碍今早被上司指责做事不够仔细。不怪别人，因为这里的节奏就是如此。你可以不去做，但别人就会抢先，就会先你一步得到想要的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想要超然世外独善其身，难上加难。

    过了红灯，但车速依然提不起来。叶雨一路过来，看见了很多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三五成群打闹嬉戏，不由的想起曾经的自己。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怀揣着梦想，至于在现实的磨泡和压力的洗礼下不忘初心者有几人，无从可知。曾经的自己，有爱笑的眼睛，也有阳春白雪的情怀；有恰同学少年的好友，也有花前月下的红颜。如今大家各奔东西，只能凭借着一个通讯录或者一个相簿来怀念了。

    行至经常光顾的酒吧，叶雨停下车，犹豫了一阵，还是进去了。已经习惯了在焦虑的时候用酒精和香烟麻痹自己，也不排斥没有感情的性。对于这些大家心知肚明但不会放在台面上来说的事，他不会抱有太多的负罪感。这里好大，可是不属于自己。而孤独和压力得不到排解，很容易成为某天报纸上一隅刊登的自杀者。叶雨到现在还和大学时期以文会友的女孩保持书信往来，但他同样可以用握笔的手去搂抱浓妆艳抹衣着光鲜的公主。他既可以在人前高谈阔论引经据典，也可以在人后面不改色讲荤段子。人需要在高压下暴露自己的两面性，这也是在无奈过后的解释——亦或是借口。

    从酒吧出来，叶雨看了眼手表，已经到了必须回家休息的时间了。今天没有喝多少，这里离家也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点燃引擎，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心跳保持一致。今天，再见；明天，你好。叶雨打开车载CD，放着喜欢的曲子，手指轻轻地跟着节拍敲打。自己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起码已经在这里有了个窝，也有了这辆价位一般的车子。相比在酒吧里那些喝多了痛哭的小伙子和为了生计陪酒的女孩子，自己确实幸运。

    “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迎面转弯处呼啸而来的大卡车让他瞬间清醒。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巨大刺眼的车灯扑面而来。恍惚间，叶雨觉得自己玩完了，一瞬间，没有悲天悯人，也没有恩怨未了，更不会用一秒就给某某某打好电话留好感人的遗言。他只是稍微有些不甘心，别人遇到大卡车，起码还得有很多特写，很多回忆，可他却无能为力，连反应都来不及。毕竟他是叶雨，不是詹姆斯邦德。

    黑暗，一片黑暗。寂静无声，视觉和听觉都失去了。没有疼痛感，或者说没有知觉，身体不受自己支配。灵长类动物在失去五官感受后，会进入一种莫名的恐慌。意识么？还在。叶雨说不清楚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是周遭的死寂并没让他与常人一般内心不安。叶雨突然觉得或许解脱了，慢慢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叶雨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胳膊，被这股外力影响，由浅睡眠的状态醒来。清风拂面，摇了摇头，一张清秀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好美丽的人，叶雨竟然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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