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学过。”霍刃实话实说。
“没学过?!真的假的?!”
霍刃正欲开口,瞧见龙笳坐在远处挥手,翘着二郎腿在喝鲜榨果汁。
“那小孩又是第一,”助教小声道:“一看就是有钱人,戴的表都是萧邦。”
……萧邦不是个钢琴家吗。
他短短应了一声,签好字后走了过去。
“你很快啊,”龙笳笑容灿烂的给他递了一瓶芒果汁:“出门前刚榨的,尝尝嘛。”
霍刃不擅长应付这种自来熟,还是听话的喝了。
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对油脂和糖份有种本能的渴望。
“我朋友这轮估计得跪,他这会儿都快哭了。”龙笳打了个哈欠道:“今天考视唱,那明天肯定就是表演了。”
霍刃把芒果汁盖好,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玻璃瓶。
“你……打算做偶像?”
他家里的电视坏了好几年,说出这个词时心里都有些茫然。
“试试看,听起来挺好玩的。”龙笳道:“失败了就去考托福,也没什么。”
“你要是没学过表演的话,我教你个特有用的法子。”少年靠近了他,压低声音道:“一定要找一段最刻骨铭心的记忆,然后共情。”
霍刃没想到他会主动帮自己,很上道的确认细节:“什么记忆都可以?”
“对,你放在脑海里想,外面的人不会知道。”龙笳眨眼一笑:“保证有用。”
这位小少爷中午就没了影,晚上也没有回宿舍,想必是嫌弃这里条件太次。
霍刃没忍住,晚餐多加了一个苹果,饱受虐待的肠胃当场简直快要唱赞美诗。
第三天再集合的时候,就只剩下八十人了。
昨天训练场里一片鬼哭狼嚎,连清洁工都嫌烦。
霍刃晚上没睡好,听上铺两个人聊到了凌晨一点钟。
一会儿说有人准确率刚好卡百分之九十四,恨不得跪下来求助教网开一面。
一会儿聊有人抱团作弊,被工作人员拿拖把轰了出去。
骂人声不绝于耳,各个地区的方言全出来了。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轮筛选。”
aya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短衣,腰线漂亮如猎豹。
“考核内容为表演,题目很简单。”
“给你一首歌的时间,唱完之前哭出来。”
她顿了一下,瞧见下头寂静无声,又补充道:“统共就五十个名额,先到先得,谁来?”
龙笳第一个举手:“我。”
大伙儿已经习惯了这位优等生,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
霍刃看着龙笳大大方方的走上台,听见身后有人啐了一声。
“有钱人了不起啊,不就是请老师补过课吗。”
不出预料的发挥完美。
aya对这个预备生印象深刻,在名簿上记完成绩之后又问道:“下一个,谁?”
霍刃举起了手。
都到了第三轮,没必要为这种题目隐藏什么。
他接过了话筒,对着点歌机选了先前面试时唱的那首梅衡的《不如不忘》。
然后规规矩矩的等前奏响起,连象征性的摇晃都没有。
等第一行歌词在屏幕上亮起,他的眼泪滚落而出,两行直直淌下来,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要不是事先就检查过预备生的背包口袋,aya简直怀疑他用了□□。
她愣了半天,一抬手关了伴奏。
“你……对这歌感情很深啊?”
霍刃把眼泪擦干,确认成绩登记完毕就走了出去,径直去了洗手间洗脸。
镜中的少年目光冷漠,鼻尖脸颊的水珠簌簌地往下落。
他擦干净了脸,半晌都没有走。
不是感情深。是只要一低头,他就可以哭出来,不用唤醒任何感情。
父亲从四年前开始酗酒,喝多了就会打人。
警察也来过,劝了几次见不管用,也就不劝了。
那个人在外人眼中活的像一条狗,回家以后便格外喜欢看人哭。
先是打到母亲痛哭不止才肯罢休,母亲后来车祸去世了,就开始抡着衣架打他。
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借光写作业,渐渐哭的越来越熟练,到最后都没有什么感情,应付着挨两下便从容落泪,等那人骂骂咧咧的走了,擦干脸继续看书。
洗手间空无一人,只有寂寥的流水声。
“霍刃。”他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替母亲唤了一声。
听说自己生下来的时候,祖父执意取名为燃,希望他如烈火般炽热燃烧。
母亲在讲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满是愧意。
“你生在这样的家里,注定了要受许多的苦。”
“我给你取名叫刃,是因为你要有锋芒。”
“你要砥砺锋芒,才可以独活。”
“霍刃。”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双眸子透着冷意。
“这是你最后一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