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让你娘坐在车上,你见了也闹着非得坐车,我就拉着你们娘俩,路上走得慢了,到家你奶还骂了我们一顿。”
他的语气一转,叹了口气,“从那以后,你娘去送饭再也不带着你了,把你留在家里,让你吃了不少苦……不过以后爹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胡嘤嘤记得那次,她太小走不动路,李柔娘一条胳膊抱着她,一条胳膊擓着篮子,篮子里放着一家好几口人的口粮,还有凉茶,很沉。
林氏骂他们是因为篮子太沉了,李柔娘摔倒把凉茶洒了。而且送完饭李柔娘就没回来干活,在地里等着庄稼收够一车,被殷老五推着回来让她看见,两件事儿加起来,借题发挥骂了一通。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们被罚不准吃晚饭,她饿得两眼发黑,夜里一直睡不着,闻着厨房里剩饭剩菜的香味儿翻腾了一晚上。
这些殷老五都不知道,因为他们不一个桌上吃饭,男人们在上屋吃,女人们在厨房吃。李柔娘怕他担心,所以没有说。
以后她留在家里吃饭,林氏经常不给她饭吃,她每天夜里饿得直哭,李柔娘知道后,气得哭了一场,后来做饭的时候就把她的饭菜留出来,或者是做饭的时候就让她先吃。
林氏总是来厨房把她赶出去,李柔娘就悄悄的把窝头藏在衣服里,等送饭回来再给她加餐。
那段记忆,确实很苦,但是也很幸福。
没有挨过饿的人不配说苦,这些原本不是她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好像真的就是她所经历过一样,她掉了泪,李柔娘也偷偷拿袖子擦泪。
“以后好了,咱们的新家虽然远点儿,但只要咱们一家人肯踏实干,总能填饱肚子!”
殷老五在前面拉车,两眼泪花的殷清瑶跟李柔娘对视一眼,拿袖子把泪抹干,新生活在向他们招手!以后都是好日子!
他们到的时候,屋顶上的瓦片都弄好了,院子也早都围起来了,李梨花正在烙饼,殷老六把院子的地翻了翻,把杂草除了,能在院子里面种点菜。
老七把篱笆院儿又加固了一下,王大康跟王福父子俩也没闲着,王福去捡了些石头拉回来,正跟他爹把房子后面的泉水圈了一下,让他们吃水方便一点。
殷清瑶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割猪草,只要不是大旱,这个泉眼就一直有水。
他们这个山头跟后山连着,在村子的最后面,再往里去就没人住了。唯一的好处是安静,视野还好,能看到整个村子。
李柔娘把被褥搬到屋子里,又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等吃了今天中午这顿饭,他们五房就是单独一户了!
大家忙完手里的活,随便拿石头垒起来当凳子坐着说话,李柔娘烧了一壶热水,捏了几棵婆婆丁泡上,农村就是这样,来客人了,家里没有茶叶,多少也得泡点东西,有时候是蒲公英,有时候是野菊花。
殷老五脖子伸得老长,一直往山下看,他今天搬家,早就跟家里人说了让他们来吃饭,这眼看着都晌午了,除了一大早就来帮忙的老六跟老七,其他人一个也没来。
说不失望也是假的,殷老五心里不大舒服。
当着他跟老六老七的面,李梨花只管喝茶,一句话也不多说,只不停地给李柔娘使眼色。眼睛一会儿斜斜,一会儿瞥瞥,要是眼神会说话的话,她光用眼神就已经表演了一出大戏了!
殷清瑶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有表演天赋的人,感叹着她生不逢时,要是生到她的时代,肯定是影后。
直到太阳升到正当中,大家茶水都喝饱了,殷巧手才背着手,一脸深沉的从山下爬上来,殷老二跟老三两个人更是蔫头耷脑。
“爹,二哥、三哥,你们快坐,我这儿条件简陋,你们先凑合着吃顿饭。娘呢?她不来?还有几个侄子侄女,他们也都没吃饭呢吧。”
殷巧手嗯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茶,闷着头喝了一碗。
“二哥,三哥。”
他亲手把茶递到殷老二跟殷老三手里,两个人接过来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然后端着茶碗勉强说了几句祝贺的话。
李梨花又是不停地翻白眼,用眼神上了一出大戏。殷清瑶看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丫头,笑啥呢?”
李梨花见她一直看她,忍不住跟她搭腔,自从上来之后,她一上午都没说话了,快憋死了。
“我在笑梨花婶子可爱,眼睛还能那样翻。”说着她也试了试,李梨花翻白眼的时候单眼皮能翻成双眼皮,“你看我都翻不上去。”
李梨花又翻了个白眼,急道:“你这小丫头就会跟着你娘瞎叫人,你娘刚嫁过来那几年天天喊我婶子,说了多少遍才改过来!我家当家的跟你爹是同辈,比你爹大,比你二伯还大呢,你得叫我伯母,不能叫婶子,知道不?”
殷清瑶想了想,应了声哦。
殷巧手把茶碗放下,起身说道:“开饭吧,我给你娘他们带点回去就成。”
有殷家老二跟老三在,这一顿饭李梨花吃的是没滋没味儿,这两个人吃饭就是拿筷子在那儿戳,戳戳这个戳戳那个,一副嫌弃的样子。
她丢下吃干净的碗筷,起身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些人啊,去城里读了两年书,秀才没考上,穷酸毛病倒是不少,不爱吃拉倒,饿着吧!”
说着上前去把殷老二手里的碗夺了,又去夺殷老三的。
把两个人的碗收了,又对着早就吃完的殷巧手说道:“叔,老五这些年的辛苦我们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他们分家,您要是不高兴您就别来。您一直拉着个脸,说句不好听的,您是来给他们两口子添堵的?”
“还有你们两个,叔,您看看你们家二郎三郎,一个赛一个白嫩,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您再看看老五,才二十多岁看着都比二郎三郎面相老!”
“您别嫌我说话难听,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实话实说,五郎的乔迁之喜,您们几个不带礼物不说,还拉着个脸……”
“你少说两句吧!”王大康呵斥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殷老五也不自在,赶紧出来打圆场。
“爹,您跟二哥三哥能来,我跟柔娘就很开心了。”
殷巧手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因为你不高兴,我是……我是知道自己错了,都怪我对他们两个期望太大,就算是砸钱也得让他们两个读书。没想到他们现在高不成低不就,今天下地,连镢头都不会用……”
“爹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