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想给冯副局长打个电话,告诉他家里进了贼。一想冯副局长去了省城,参加一个如何加强小区综合治理的理论研讨会。会上冯副局长要宣读一篇论文,论文是他跟四局秘书科的李秘写的。李秘是四局公认的美人,她的美不在朵朵之下,加上一身警服的衬托,显得越发激情。四局的人对冯局和李秘都很客气,尤其四局下辖的派出所,更是对李秘客气。李秘跟冯局去省城,带的水果跟日用品都是远东买的,远东还帮他们买了进口的安全套,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想到这儿,远东放弃了打电话的打算,他决计守株待兔。冯局家的门是保险了的,黑脸男人想从门里溜出来绝对不可能,最好的方法还是顺着防护栏?溜下来,那样远东就能易如反掌地擒获他。
冯局家的灯果然亮了,黑脸男人一定用了催眠药,听说那是种气体,只需对着门往里轻轻一吹,主人就很甜蜜地睡死了。其实在冯局家根本用不了那玩意,冯局的夫人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每晚睡觉都得靠大量的安眠药。安眠药就是远东买的。一般情况下夫人在十二点一刻吃,这个时候冯局要是不回来那他就要在外过夜了,再等也是白等。夫人会吃上安眠药,然后自己躺到床上去。
吃了安眠药的夫人跟死人一样。
其实冯局的夫人患的并不是失眠症,是一种很典型的恐惧症。远东陪着夫人去医院,医生亲口告诉他的。这种病最大的症状是患者常年处在焦恐不安中,对什么也疑心,对什么也恐惧。其实有什么可恐惧的呢?这个世道多太平,不就是几个毛贼么,想办法抓就是了。远东想。远东自然不能理解夫人的心情,远东还年轻,很多事都缺乏经验。像夫人这个年龄,恐惧的事太多了。她要担心丈夫的事业、前途、生命、健康,还要担心丈夫的安全,对,安全。夫人只要一打开电视,一听到某某又进去了,心就由不得往紧里捏,她怎么能高枕无忧呢。
还有一点,可能是最让夫人恐惧的。
不过夫人现在也想开了,处在这个位置的男人,有几个是安闲的呢?
远东坐在楼下的草坪上抽烟,他估摸着黑脸汉还得一阵子,冯局家不跟别人,进去哪能轻易走开。趁着这个空闲远东又想起了冯局。冯局待他不错,一直答应提他做所长。眼下老林所长要退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远东抓住这个窃贼,破了大案,保护了冯局家的财产,不愁冯局不替他说话。想到这儿,远东兴奋了,远东一兴奋就想撒尿,这个坏习惯有多年了,怎么也改不掉,有时他刚跟朵朵亲热到兴奋处,眼看着能做点什么了,突然又要撒尿。他在别的女孩身上也试过,一样,改不了。
远东就在树下撒,边撒边抬头望三楼,很安静,整个楼都很安静。真是太平盛世呀。远东现在明白窃贼为啥能频频得手了,这么安静的世界,想做点啥不能呢?
远东一直守到后半夜,大约四点钟的样子,黑脸汉还不下来,远东心想黑脸汉不会睡在冯局家吧,夫人可是姿色不减呀,那样可就好看了。又一想不可能,黑脸汉今天买了三束花,说明他还要进两家。远东提高警惕,警觉地朝四下瞅瞅,这时他猛然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不好,黑脸汉已到了车前,得手后想溜。远东顾不上想黑脸汉怎么下的楼,一个箭步蹿过去,想来个猛虎扑食,可是黑脸汉比他快,哧溜一股烟一冒,车子箭一般离去。远东下意识地拔出枪,同时唤了声不许动,我是警察。黑脸汉没理睬,潇洒地骑车远去了。这个时候远东想到了开枪,这是常识,嫌犯拒捕,警察是有权开枪的。远东瞄准轮胎,想一枪打烂轮胎,看他还跑。可是远东一紧张没打准轮胎,子弹从枪膛里飞出,划一个优美的弧线,奇迹般地穿过了黑脸汉的后背。远东飞过去,就看见黑脸汉从车上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一棵树上。两个黑色的包同时从黑脸汉身上飞出,一个落在了远东脚下,一个飞到了车子边。
远东顾不上黑脸汉,抓起包就搜索,妈呀,这家伙真神,知道冯局家的金银首饰放哪,里面居然还有两个存折,一件古董,两只手表。远东快快地将包藏在一个隐蔽角落,这才跑向黑脸汉。
枪声惊动了四邻,有人从阳台上探出头,问出了啥事,远东顾不上回答,掏出手机报警,说他抓获了窃贼。黑脸汉挣扎着抬起头,吃劲地望了一眼远东,他认出就是那个在花店里学他买花的小伙子。黑脸汉想说句什么,可子弹打穿了他的心脏,他不能说话了。他挣扎着指了指前面,那是包落地的地方,然后一头栽倒了。
远东扔下黑脸汉,走过去捡起另一个包。奇怪,这家伙竟偷了一套警服,是局里刚发的,一定是想穿着警服作案,更方便。包里还有一个档案袋,远东打开一看不是钱,是一份文件,远东想不通他偷文件做什么,但他没时间想了,应声赶来的警车上跳下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因为天太黑,他们连同远东一起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