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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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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事,她当真做不来。

    唉,果然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看吧。

    若实在赶不上,三分之二就三分之二吧,也早些上市,再者篇幅少了,也能便宜些,说不定会进一步吸引到消费力稍逊一筹的读者呢?

    一家人付了钱,拿了药,千恩万谢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杜河实在忍不住,隔着车帘问个不停,只把王氏烦的厉害了。

    好容易挨到家,她猛一把掀开帘子,冲杜河凶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就只会问这一句!方才你是瞎的不成?若不是你那好侄子恩将仇报的推倒了我,瑕儿又怎么会受连累!”

    那杜宝瞧着牛犊子似的,怕不能有两百斤!发疯之际全力一推更是力气惊人。而王氏终究是个成年女人,说不得也能有个百十斤重,一旦失去平衡,几重作用力便都叠加在杜瑕率先托住她后背的右手腕上。

    想她不过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没甚力气,说不得就遭了罪。

    也亏得她没跌倒,万一真倒了,必然被砸在下面,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挫伤了。

    王氏这样一说,杜河果然哑口无言,看着也很是愧疚,想上前细细对女儿嘘寒问暖,却又被狂怒之中的娘子拦下,只在原地急的搓手不迭。

    见他这般可怜,杜瑕有心劝和,却始终没有插嘴的机会。

    回到家之后,王氏先叫人去煎药,又黑着脸吩咐道:“去把正屋里头炕上的铺盖都换了,一发丢出去,姑娘伤好之前,都同我睡!”

    杜瑕大惊,心道这么一来,自己可真就没法儿画漫画了!

    且不说她,杜河更是面如土色:自己这是被赶出来了?

    当家主母罕见发了大火,谁也不敢劝,饶是杜河百般委屈,也只得先夹着铺盖去了厢房凑合,是夜翻来覆去,果然睡不着。

    再者杜瑕头一天伤了胳膊,晚上睡觉也很不适应,入睡艰难且不说,睡梦中更数次险些压到手腕,幸好王氏在一旁,十分警觉,她但凡一动,王氏就先一步醒来,本能的将她的手腕虚虚护住,这才好了。

    次日一早,杜瑕就见自己的手腕青紫一片,十分骇人,欲要拿笔便无比疼痛,当真不能够了。

    瞧这个样子,三五日怕是好不了呢!也必然赶不上交稿日期了。

    她自己叹了一回,也知道勉强不来,只得叫小燕将自己已经画好的书稿转交给王能送出去,又带了一个口信儿,说自己手腕意外受伤,短期内怕是拿不得笔,只得先拿这些卖着。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王能亲自进来回话,说:

    “掌柜的说了,原是意外,也没奈何,还请姑娘安心养伤,这些暂且卖着,倒也罢了。若是回头姑娘好了,再画也不迟。”

    因如今“指尖舞”先生非但是大禄朝话本兼画本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多少人眼巴巴儿的等着她的新作;杜瑕又是林家书铺一位大股东,便是掌柜的也轻易不敢如何,更何况受伤一事实属意外,是谁都不想发生的。

    杜瑕听后点点头,打赏他几十钱,叫他出去了。

    一大早王氏就去厨房盯着,叫人洗净猪脚、羊蹄等炖上,又亲自看火煎药,那边睡了一夜厢房的杜河忙瞅准空子跑来,询问女儿情况。

    杜瑕知道他不过是被护女心切的王氏迁怒,此事实在同他没甚干系,自然也不怪,笑着道:“抢了爹的地盘,倒是叫我过意不去。”

    杜河给她逗得总算有了点笑意,又要看她的手腕,看过后又闷了半晌,只叹道:“是爹的不是。”

    杜瑕笑道:“爹怎得这样说?真要怪起来,合该怪那什么堂兄,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不着调,大伯也不管管,日后可怎么处?”

    她远不是那等大度之人,自认也颇为记仇,不说素来对杜宝无甚好印象,只这一回事就够一生黑了,如今自然也没好话。

    即便是她家兄长同牧清寒等人格外出类拔萃,分外省心,不好放在一处比较,可如今杜宝也十六岁了,乡间不少人在这个年纪当爹的都有了,他竟还是这么人嫌狗弃,日后毁了自己倒罢了,不过活该,就怕再带累了自家名声!

    杜河也点头称是,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她的手腕一回,仔细询问情况,就听外头有人传话说,老爷的兄长来了。

    杜河面上也泛起一丝怒意,高声追问道:“只他一人?”

    王能在外头答道:“只一人,昨儿那位富态的少爷却没跟着。”

    “什么少爷!”一听他提及杜宝,杜河也有了脾气,起身冷哼道:“他没来倒走运了,若真的来了,说不得我便要打断他的狗腿与我女儿出气!”

    没跟来,怕不是躲了吧?

    眼下他仍旧同杜江保持往来,并尽心尽力的替杜宝寻么合适的学堂,也只是挂念一母同胞的兄弟情份罢了,对那个蠢肥如猪,又曾数年欺压自家儿子的侄子,着实没得一点儿好印象!

    杜河对空气发了一回邪火儿,又软声安慰女儿几句,将自己的钱袋倒了个底朝天,豪爽道:“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打发人去买去,万别委屈了自己个儿。爹瞧你这衣裳也不大鲜亮了,左右还有那么些布,叫丫头裁剪了穿……”

    他又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只是没完,外头王能也不敢催。还是后头故意给他留出空档的王氏归来,见他竟然还没说完,当即不耐烦,举起鸡毛掸子就将人轰走了。

    杜河也不敢委屈,又赔不是,也不等王氏再赶,麻利的快步走出屋,前行几步却又转回身,冲杜瑕道:“若是银子不够使得,只管打发人去要,莫委屈自己!”

    杜瑕忍笑点头:“知道了,爹小心脚下。”

    得了闺女嘱咐的杜河脸上喜得出了好几条褶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只留下王氏一边盯着杜瑕吃药,一边没好气的拆台道:“什么银子够不够使,他一月才得多少?不过是山上租子罢了,偏又在这里充豪富,那买山的银子还是我儿出的呢!如今更比不上我儿随手摆弄几个玩意儿来得实在,便是文儿廪生身份,一月也得几两银米呢,他又算得什么?果然是个糊涂蛋!”

    说完,似乎还是不尽兴,便又朝杜河离去的方向啐了口,愤愤道:“正糊涂蛋!”

    待看着女儿吃完药,王氏又问旁边的小燕,杜河这么火急火燎的去前头做什么。

    小燕知道王氏不待见杜江父子,可也不敢隐瞒,只得如实回复。

    王氏一听,果然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喝道:“还真是有脸来!嫌昨儿伤的不够,今儿再要闹一回?”

    越说越气,王氏干脆叫了王能家的进来,涨红着脸吩咐道:“你同前头说,日后那父子俩任他哪一个再来,都不许放进来!”

    见王能家的欲要说话,王氏直接拍板道:“便是老爷不乐意也不成,就是不许进!老爷问,你就说我说的,看看他是要那好大哥,还是老婆孩子!”

    什么狗屁道理,明知道那儿子不着调还带出来到处丢人现眼,又带累旁人,如今想得美呢!合着做了错事登门就成?我偏不原谅,你能如何?

    你们同那杜河傻子是亲戚,与老娘可不是!

    再说杜江杜河兄弟二人相见,杜江着实惭愧,又带了几盒点心糕饼,并一只金黄肥鸡过来赔罪。

    一见杜河出来,杜江便急忙上前,递了果品,涨红了一张老实人的脸道:“二弟,我已替弟妹狠打了那孽畜一顿,今儿特来赔罪,弟妹没事吧?”

    杜河心中着实有气,也不打算吃哑巴亏,直剌剌道:“你弟妹倒没甚么要紧,只是吓得不轻,如今还吃安神汤呢!可怜你侄女孝顺的紧,竟要舍身救母,偏大侄子恁般神勇,怕不是力能扛鼎?只给她闪断了腕子,昨儿吃了好大苦头,光是那黑漆漆的药汤子少说也要再吃一整月呢!”

    杜河对杜宝已是十二万分的不满,偏他今儿没来,杜江又亲口说已经替自己教训,也不好再直接出言讽刺,便不冷不热的将妻女的情况往严重里说。

    杜江听了这话,果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煞白了。

    昨日宴席上十分混乱,自己一个大伯子老盯着弟妹同长大成人的侄女看也不是正事,故而对实际情况不甚了解,只隐约记得是儿子杜宝狠推了弟妹一把,只是又被侄女及时扶住。

    他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弟妹不过惊吓一场,哪知竟累的侄女断了手!

    这,这可了不得!

    杜江本性老实,听弟弟亲口说了,便丝毫不怀疑,越发觉得便是如此。

    自家儿子那般粗壮,怕不有两个侄女那么大?!又是先推了弟妹,便再加一个人的分量,她小小女孩儿,娇娇弱弱的,如何承受得了?伤筋动骨的,也不为怪了。

    “这,这,这可叫我……”杜江登时慌了神,额头上也渗出汗来,手足无措,两片略有些干裂的嘴唇抖了几抖,实在想不出办法,竟一咬牙一狠心,双膝一屈,便要跪下。

    “大哥,使不得!”

    杜河见状大惊,忙一个箭步窜上去,将他死死搀住。

    他是有怨气不假,可却从未想过要将亲生大哥逼得下跪,毕竟最大的祸首却不是他。

    杜江跪又跪不下去,赔也没得赔,只急的眼眶都泛红了:

    前儿他才替儿子交了束脩,自己又去城内看了屋子,虽只是一处院子中的两间小屋,且得到下月才能腾出来住,可也提前交了两月房租,又有押金,着实耗费不小;今日一应点心糕饼同肥鸡便几乎已经掏空他的钱袋,故而实在拿不出医药钱了。

    爹娘不公,女儿不争气,多年来同自己相依为命的婆娘也狠心去了,如今只剩下这么个宝贝疙瘩,竟也不中用!

    杜江只瞬间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就好似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忍辱负重,可却爹不疼娘不爱,也没了枕边人嘘寒问暖,更没得将来指望!

    他,他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多年来的屈辱同悲哀都一齐激发出来,杜江干脆曲着腿儿蹲在地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弟啊,是大哥没用……我自小便蠢笨,如今生个儿子也不灵光,只一味祸害人……我原想放血供应他读书,好歹考个功名回来叫我挺直腰杆做人……哪成想……”

    越说越无望,杜江只觉得悲从中来,当真是止也止不住,最后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却说他哭的声音着实大得很,又悲切万分,竟叫在内宅的王氏母女也听见动静。

    两人诧异的对视一眼,齐声问道:“是不是有人在哭?”

    王氏赶紧偷偷打发人去瞧,不多时回来报说是老爷的兄长在哭,娘儿俩越发惊愕不已。

    ……饶是杜宝混账,相公/爹也不好把杜江打哭了吧?传出去别再又起了闲话。

    见杜江这般凄惨无助,杜河只得无奈叹息道:“大哥,莫要蹲着了,起来喝口茶再说。”

    方才他那边言语,不过是为了发泄怒气,万没想到竟会勾起对方满腔愁绪,因此也不好如何了。

    大头发泄过后的杜江多少也找回理智,回过神来后倍感丢人,又吭哧几声,偷偷往衣袖上抹了眼泪鼻涕,这才肿着一双眼泡,垂着脑袋磨磨蹭蹭的坐下。

    杜河盯着自家大哥那一身洗的略有些褪色的衣裳,再看看他狼藉一片的脸,待要说原谅的话,却又想起自家妻女所受的委屈,以及杜宝那断然没有悔改的表现,当即长叹一声,道:“大哥实在不该这么下去了。”

    杜江喃喃道,声音沙哑:“不这么着,又能如何呢?”

    “宝哥着实该叫先生狠狠管教一番,”杜河正色道:“事到如今,你我兄弟也不是外人,我便实话实说了吧。读书要紧,为人处世却更在读书之上,前番我与你找学堂,第一条考量的便是先生的品行,能不能教人!宝哥多年来松散惯了,如今也这般大,若没个有手段的老师压制,这辈子便就毁了!

    大哥也瞧见了他的脾气,着实大得很,当着你我的面儿都这般行事,在外头若无人约束,可想而知!咱们是自家人,便是闹得再凶也就那样;可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当真是造祸呢!你也是在外面讨生活的人,自然知道世事艰辛,咱们也不是那等高门大户,也没得脸面卖弄,若吃不得苦,受不得气,连个起码的眉眼高低都没得,便是书读的再好,恐也没得施展的机会!

    如今既然进了学堂,大哥也好歹耐心些,常言道水滴石穿,宝哥到底也不过才十来岁,叫那先生用心调/教几年,未必不能学好。再者他也是个半大人了,你莫要动辄打骂,反叫他面上过不去,越发同你对着来……”

    杜江便如醍醐灌顶,当真百感交集,一时感动,一时羞臊,一时又越发觉得愧对弟弟一家。

    他这般尽心尽力为自家,自己那混账竟不知好歹,又伤了人!

    见杜江面上走马灯一般闪过诸多情绪,杜河又道:“再一个,大哥,莫怪我多管闲事,越俎代庖。大嫂也去了这么些时候了,你又年青,还是上些心,若行的话,便再找一个吧。”

    杜江毕竟是个糙汉子,如今当爹又当娘,杜宝且不服管教,更不会做家务,家中必然乱作一团。他也才四十来岁,说不得还要找个伴的,不然无人排解,怕是气都能气死了。

    再者,杜河甚至还有一点儿稍嫌阴暗的心思:

    杜宝眼瞧着这么大了,文不成武不就,偏又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日后恐难矫正过来。与其等他光宗耀祖,竟不如叫大哥趁年轻再找个婆娘生一个,打小便用心教导,倒比掰正杜宝可行的多呢!

    杜江听后自然千恩万谢,又再三赔不是,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去后,他果然用心做活,也努力收敛脾气,只得空去拜访了儿子的先生,求人家用心管教……

    作者有话要说:熊孩子,典型的熊孩子,话说我们楼上就有一个熊孩子,马丹那么丑( ̄ε(# ̄)☆╰╮o( ̄皿 ̄///),我们要昧着良心夸赞好看就罢了,还没家教!!!见了人就各种张牙舞爪,特别擅长翻白眼,拉打着脸!去了别人家里随便乱翻乱拿乱吃,偏偏家长还得意的了不得!!!觉得艾玛我家儿子/孙子可特么的有出息了!不止一次的想打!

    PS,存稿里面,我已经写到杜家第N次搬家了,哈哈哈哈。打这以后,就算是彻底断了念想,主要是要断杜河的念想,毕竟那边可是他的亲爹娘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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