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
李蔓忽然说:“遗憾吗?”
“有点儿。”裴邺坤沉着眸子
李蔓:“我妈说这几天爷爷总念起你。”
“嗯。”
是不是觉得更遗憾了。
李蔓说:“你得回头看一看,不能总一个劲的往前冲。”
裴邺坤掐灭烟,吐出最后一口烟,弹了记她脑门,“李老师和我讲道理呢。”
李蔓后知后觉,眼下才觉着脑门有点疼,她轻轻嘶了声。
“娇弱样儿。”
“刚撞树上了。”李蔓仰头看他,毫不遮掩的将伤口展露在他眼前。
裴邺坤低头仔细瞧她额头,还真青了一小块,他扣住她后脑勺,大拇指磨蹭了几下,说:“还撞哪了?”
李蔓:“腰。”
裴邺坤拍了拍她脑袋,漆黑的瞳仁里是她的倒影,他笑着说:“哥给你揉揉?”带着点匪气。
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她想多了,李蔓总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变了,纵使他从小就爱调侃她,可感觉不一样了。
她不说话。
裴邺坤手往下移,大手贴在她腰上。
李蔓刚洗完澡,身上清凉的很,还特别香。
他使坏,故意按了按,见李蔓皱眉,他说:“等会回去用冰块捂一捂。”
李蔓拿开他的手,语气平坦,说:“还以为你真好心给我揉。”
“那行,给你揉。”
他手还没伸过去,李蔓就走了。
裴邺坤扬起下巴凝视着她的背影,那么瘦,那腰,好像一握就能断。
......
出殡那天台风停了,温度渐渐开始回升。
晚上有个仪式,亲人要跟着纸灯走圈,裴江捧着遗像走在最前面,裴邺坤站在他身边。
李蔓站在边上看着。
裴邺坤突然看向她,伸出手,说:“过来。”
李蔓皱眉,摇头。
他说:“过来。”
裴邺坤拉着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有人说:“小蔓怎么也过去了,不符合礼仪啊。”
裴江说:“没事,我爸把小蔓当亲孙女呢。”
裴邺坤目视前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的手指宽大炙热,李蔓抬头看他,无数想法从脑海中跳跃而出,她想,她对他而言应该是特别的。
吃完晚饭,宾客散尽,他们开始清理场地。
人的一生就这样落下帷幕。
李蔓和他倚在水池边讲话,裴江走过来对裴邺坤说:“明天下午我要和你阿姨去市里,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裴邺坤眼皮抬也没抬,“行。”
裴江说:“上次和你说过了,你阿姨在市里买了套房,这会忙装修,遇上你爷爷的事又耽搁了,那边挺急的。”
“嗯。”
裴江又说:“这次打算待多久?”
裴邺坤:“没多久。”
见他爱理不理,裴江叹了口气,对李蔓说:“你们先聊着,很久没见了吧。”
李蔓嗯了声。
李蔓问他,“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裴邺坤瞥她一眼,“你想我待多久?”
“不喜欢这里就别待着,没意思的。”
裴邺坤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一转话锋,说:“钱江海记得吗?七月底结婚,叫你一起去。”
“叫我?我和他不是很熟。”
裴邺坤磁性的嗓音落在她微垂的睫毛上,他说:“人朋友惦记着你呢,有兴趣吗?”
“没什么兴趣。”
“婚礼回头一块去,从前他可是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的,疼着你呢。”
钱江海有个妹妹,可小时候得白血病死了,所以他对李蔓很好,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好。”
裴邺坤说:“我参加完婚礼就走。你呢,什么时候去桐城?”
“大约八月中旬。”
裴邺坤拨了拨短硬的发,拿过搁在耳后的烟递到嘴边,说:“明儿个早上看日出,去吗?”
“怎么突然——”
他按了两下打火机,猩红的火苗在他眼里跳跃,他吸了口,说:“闲着无事。”
李蔓突然想起从前有一次他骑着自行车带她到东滩看日出,当然,还有他的狐朋狗友。
别人后座上坐的都是女朋友,他介绍时说这是我妹。
那天的日出并不顺利,因为突然下雨了,回家后李蔓生了场大病。
那次没看成,后来他又带她去了,初夏,太阳初升的光芒特别清晰透彻,不掺一丝杂质。
他说:“看着挺有希望的。”
而他那时候正面临着初三学生最重要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