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想笑,笑不出来。
想哭,也哭不出来。
不管哪种情况,张腾只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一切与他相关的东西,全部被生生割断。梦想与追求,全部灰飞烟灭。所有的承诺与誓言,全部烟消云散。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却要生生承受着死的感觉。算了,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张腾深深地吸了口气,长长地吐出。两世为人,虽生尤死的汹涌心潮姗姗来迟,如今才堪堪过去,最终是过去了。
这时,一字胡男人又用另一种声调跟张腾说话,好像询问他的古怪举动。
可惜,张腾听不懂。不过,即便听懂,他也不会向对方解释。这些荒唐古怪的事情,说给别人听,别人未必会信,甚至把你当成神经病。
站在一边的黑衣青年男子,见到一字胡与张腾交流不了,也走了过来。他依次用了好几种语言,试探着和张腾说话,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两人面面相觑,苦笑着摇摇头,聊了几句后,只得放弃。
于是,一字胡男人抱着小女孩上了马,率先离去。而另外几个大人就牵着马,带着先前的几个小孩子也一同跟着离开了。
临走之前,一字胡男人曾从腰间解下一个绣花袋子,塞到张腾手里。
绣花袋子里面硬梆梆,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众人走远后,张腾打开来一看,只见绣花袋子里面放着几块淡黄色的小石头。
小石头呈半透明状,颜色有点像雨花石,却并非鹅卵形,而是方方正正,似乎是人工切割出来的。
“这是什么?糖?”
张腾迷惑不解,拿出一块舔了添,随即呸呸地吐着唾沫。
这玩意儿没什么味道,不是糖,而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对方给他石头干什么?这玩意儿又不能吃。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把它丢掉,而是把它放入怀里,用衣服兜住。
这些石头虽不能吃,但对方装在绣花袋里给他,显然是有某种用处的。因此,张腾决定先留着,说不定日后有用。
后来证明,张腾现今这一举动非常明智。
因为这些石头真的不是普通石头,它不仅是一种堪比黄金的硬通货,而是还是一种独特的矿物资源。而在这个世界,黄金远远不如它来得贵重。它比黄金用处广泛得多,而且还是一种如同石油般的消耗品。
它的名字是:灵钰。
不过,当张腾知道它的价值时,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期间,他足足花了三个月才慢慢听懂周围的人语言。又用了大半年时间学习才勉强与人交流,最后差不多花了一年半拼命学习,方才把话说得流利,融入这个陌生的社会。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躯体,若非里面进驻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要想独自在这个世界活过两年,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腾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饿着肚子入睡,又多少次在夜里被饿醒。他更不记得自己为了食物想了多少法子,走了多少坎坷崎岖的路,受了多少的谩骂,多少的欺负,多少的伤。
自从走出深林后,他在周围得到的帮助其实非常少,非常有限。
基本上,他都是是依靠以往的知识经验,以孱弱的身躯艰难地求生。
对他而言,如今的环境与刚来时并没有多大改善。
他不过是从一片小丛林,转移到另一片更大的丛林。而这更大的丛林就就做人性丛林。它更加残酷复杂,危机四伏,充满了不确定性。
诚然,他走出了茫茫的深林,来到了人烟聚集的村庄乡野。但是,这些人烟聚集之地的住民,也不尽是善良热心之辈。
看似平静宁和的一个个村庄里,更深处是尔虞我诈,持强凌弱,勾心斗角。
他们更多的是冷漠蛮野,好勇斗狠,狡猾自私,损人利己。
淳朴善良的村民也并非没有,可是多数怯懦穷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因为他们是最底层的一群人,承受着中上层统治者的重重的压榨与剥削。
这就是真实的异世界,一个依靠拳头说话的世界。
无论在哪里,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张腾之前的世界是这样,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争斗似乎是人类的本性,千万年从未改变。
这好像无可厚非。
正所谓适者生存,物竞天择。
不同的是,争斗在这片唤作“天垣大陆”的土地,比张腾以前的世界更加炽烈,更加血腥残酷,赤裸裸地没有丝毫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