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姐姐

了一脸倨傲的顾亦彤。

    比起现在，那时候的顾亦彤还有些婴儿肥，可是眉眼间已有女王般高贵的气场，她斜睨着呆愣的顾言箴，扬起眉峰，问：“你在干嘛？”

    顾言箴从小就受到了言秋刻意的教诲和引导，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有本能的抵触，因此他一声不吭，只是抿唇板着脸站在原地。

    可顾亦彤却是狡黠一笑：“来找吃的？”

    顾言箴愣了下，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

    “怎么傻乎乎的呀……你叫言箴是吧？”顾亦彤皱了眉打量他，又指指自己说，“知道我是谁吗？你认得我吗？”

    顾言箴沉默片刻，微微点头：“你是顾亦彤。”

    顾亦彤拧起了眉，昂起下巴一脸严肃地说：“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姐姐！来，叫姐姐，你叫了姐姐我就带你玩。”

    因为顾言箴心里对认亲这件事有反感，所以回到顾家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叫过顾寒一声“爸爸”，可是此刻被顾亦彤这么连哄带骗地一忽悠，他竟是魔怔了似的脱口而出一声：“姐姐。”

    顾亦彤满意地踮起脚拍拍顾言箴的脑袋，随即脚步轻快地径直往另一边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她发现身后的人并未跟来，停下脚步回头唤他：“干什么呢小箴箴？还不快跟上！”

    这一晚，这对半路相认的姐弟便一起坐在冰箱前的地板上偷偷摸摸地啃了许多零食，畅谈到天阴。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厚，顾亦彤总是含着笑喊他“小箴箴”，她会偷偷给顾言箴零花钱，也会给他买衣服、手机、游戏机。

    而每一次顾言箴被潘思宁刁难的时候，也是顾亦彤护犊子似的挡在他身前，替他拦下刀光剑影。

    虽然年纪只差了几个月，但顾亦彤对顾言箴的溺爱丝毫不输给他的亲生母亲言秋，他甚至想要扭转母亲对顾家一族的恨意，想要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而放弃掉他被灌输了十六年的人生观。

    但自从母亲死后，一切都改变了，他似乎再也没叫过顾亦彤一声“姐姐”。

    可直至今日，顾言箴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晚他借着冰箱内发出的微弱灯光看到的顾亦彤眼中一闪而过的顾怜。

    顾言箴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又慢慢展开，他轻轻抿了抿嘴，宽慰似的对顾亦彤点了下脑袋：“好，我答应你。”

    “阿箴，谢谢你。”

    顾言箴别过脑袋不说话，顾亦彤又试探着去拉他的袖子，问：“那……我们俩，还好吧？”

    顾言箴回头凝视着她，曾几何时，他骄矜凌傲的姐姐的脸上，居然也会出现这般不自信的小心翼翼。

    “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姐姐。”

    话音刚落，顾亦彤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淌，搞得顾言箴措手不及，慌乱地抽纸巾给她：“哎你别哭啊，你这人泪点怎么这么低啊。”

    “我是孕妇啊，荷尔蒙当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啊！”顾亦彤猛地抽了抽鼻子，忽然反应过来，刹那间就止住了眼泪，“咦，你刚刚是不是叫我姐姐了，哈哈哈，小箴箴，你终于又叫我姐姐了哎！”

    看到顾亦彤这一哭一笑无缝转换的模样，顾言箴额上青筋突突地跳着。

    “阿箴，阿箴。”顾亦彤笑也笑够了，便拍了拍他的头顶，一声一声轻轻地唤他。

    顾言箴含糊应着：“嗯。”

    可是，正当这一刻气氛正好、温情宁静之时，顾亦彤却忽然毫无预兆地把毯子一掀，大肚一挺，兴奋地提议道：“哎对了，要不要摸摸你外甥女？”

    顾言箴嫌恶地瞅了顾亦彤一眼，挥挥手别过脸去。

    “哈哈哈，不要害羞嘛！小箴箴！”

    和顾亦彤的摊牌让顾言箴接下来的行事计划没有了后顾之忧，而接下来的第一步，便是要先巩固和林氏的关系。

    自从顾寒上回提起来要让他带林念莳回家，顾言箴便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他从不急于一时，回国也是、公开关系也是、面见父母也是，太过急不可耐反而会适得其反。

    在发布恋爱声阴之后，两人便再没有同时出席过什么活动或酒会，因此他需要一个极其恰当的契机，一个足够隆重却又不会担心喧宾夺主的正式的社交场合。

    而顾寒的寿宴，就是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今年是顾寒六十岁大寿，终于三个子女全都承欢膝下，也算是一家团圆，长女顾亦彤又身怀六甲，在这三喜临门之下，顾家当然要把这场宴会好好地操办一番。

    林念莳也知道这一天有多么重要，这可是她第一次拜见顾老爷子，也是第一次与顾言箴以情侣身份共同出席社交宴会，于是她提前一周便开始认真地试礼服。

    最终，林念莳选择了一条浅灰色的裹胸长裙，以花瓣状刺绣搭配串珠绢网，没有戴项链，而是故意露出了姣好的颈线和锁骨，整套搭配既不会太盛气凌人，也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在前往顾家祖宅的车上，林念莳沉默地坐在后座，紧紧握着小巧的手包，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顾言箴侧过头看他，微微一笑，问：“念念，怎么也不戴些首饰？”

    林念莳抬眸莞尔：“顾少，Less?is?more哦。”

    “林大小姐，时代变了，现在的新法则是——More?is?more。”

    说着，顾言箴便递上了一只盒子，林念莳打开一看，惊讶之色溢于言表——盒子里竟是一支极尽奢华的全钻手镯腕表。

    林念莳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这支表，它首次亮相于今年四月的巴塞尔钟表展上，全表共镶嵌超过150克拉的白钻，中央为一颗顶级的超过25克拉的D色无瑕水滴形钻石。

    这支钻表被命名“Delusion”，全球仅此一只，造价超过三千万美元。

    这个价格足够在加勒比海买一座面积可观的海岛了。

    此时，车已经行至顾宅的院子里，顾言箴执起林念莳的手，为她戴好了钻表，随即与她十指紧扣，笑言：“果真是美钻配美人。”

    林念莳低头看了看腕间那一片夺目的光彩熠熠，巧笑倩兮：“顾少一掷千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喜欢吗？”

    “当然，”林念莳嫣然一笑，“不过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礼物虽然是我收着，但长得还不是你的面子。”

    顾言箴半眯着眼勾唇低笑，俯身在她嘴角轻轻一啄，牵着她一同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