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不亏。”
一旁,爷爷见妻子心里难受,握住她的手,和蔼地笑了笑,说:“要不就听这位老师的,打扫打扫干净一样的,老房子住了一辈子,突然变个样啊,可能还不习惯。”
奶奶不语,回望着爷爷的眼睛里充满失望。
爷爷捏捏她的手,和她一起站起来,彬彬有礼地说:“打扰了。”
于海不回应,满不在乎地起身离开。
视线转过来,和祁晞直直撞上。
祁晞一向随意的目光里几乎没有温度,她只看于海一眼就错开视线,径直走到两位老人面前,拿起身前的工牌,介绍自己,“您好,我是设计师祁晞,您可以叫我小祁。有什么需求,您不妨和我说一说,简装刚好是我擅长的。”
二人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奶奶忍不住上前,局促又着急地说:“我们的房子有120平,预算不多,只有五万,可以吗?”
祁晞微笑,“可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祁晞仔细聆听二老的每一个需求,并提出适合的装修意见,偶尔还会半蹲半跪在他们旁边,给他们看一些往期的设计效果,好让他们心里有底。
结束,祁晞送两人出去。
等电梯的过程中,爷爷去了个卫生间。
奶奶趁他不在,拉着祁晞的手,感激地说:“姑娘,谢谢你啊。其实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家装修公司,都是嫌我们预算太少,不挣钱,你是唯一一个肯接单,还这么有耐心的,真的谢谢你。”
“您客气了。”祁晞没觉得有什么,“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不一样。”奶奶摇摇头,看得通透,“你啊,是在想方设法帮我们。”
祁晞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奶奶回头看了眼卫生间方向,见在等的人还没出来,低下声说:“如果可以,我其实不想麻烦你们,可是人老了,身体就不由自己了,我那个老头子上周确诊了记忆障碍,就你们常听到的老年痴呆。我想在他忘了我之前,跟他好好过一次结婚纪念日。”
祁晞诧异,呼吸定格几秒,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您放心,我一定尽快确定方案。”
“不着急,我是想告诉你,钱不是问题,他啊,这些年偷偷给我存了一笔养老金,有小十万,等房子装完,你按实际的花销算算,我把钱取出来给你,不能让你亏了,就是有一点要你帮帮忙——千万别给我那老头子知道。”
“不会亏。”祁晞语气坚定,她会接这单是有帮忙的成分不错,可完全没圣母心泛滥到让自己吃亏,“我能出五万以内的报价,一定是这次装修就值这么多钱,您不用动自己的养老钱。”
奶奶目光一停,笑得更加温和,“好,那就请你多多费心了。”
祁晞,“应该的。”
————
祁晞当晚熬到两点,第二天下班就完成了初版方案,她不想浪费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去两位老人家里,当场修改细节。
方案敲定离开时,已经快十一点——直达公交停运,打车太贵,只剩一趟会经过地铁站的专线还有最后一趟。
祁晞裹紧外套,站在冷风里等车。
这里比较偏,加之时间太晚,十多分钟过去,公交站还是只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她。
脚实在太冷了。
祁晞原地跺了跺,疼得龇牙。
那口气没缓过来,跟前忽然停下来一辆车。
黑色的,车窗在缓缓下降,接着,一张熟悉的温和笑脸出现在祁晞视野里。
“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孟清让笑道。
祁晞愣了下,走过来,弯着腰和她说话,“孟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孟清让说,“你是不是在等车?这个点不好等,上来,我捎你。”
祁晞想了想,也好,再晚点,她就搭不上地铁了。
“麻烦你了。”祁晞说,“进了三环就有地铁站,你把我放那儿。”
孟清让,“没事,先上来再说。”
祁晞很快上车。
孟清让打高空调,又将中控屏下方的出风口朝她那边拨了拨,才问:“这么晚,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祁晞,“有个客户家在后面的小区,过来确认方案。”
孟清让,“嗯。”
车子重新驶入主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多是孟清让问话,祁晞礼貌性搭腔,察觉到她的回复越来越简短,孟清让偏头看了眼。
得,人快睡着了。
孟清让一时感觉啼笑皆非,印象里,也就周启敢在她面前呼呼大睡,其他人……
“祁晞,你是真不怕我了。”孟清让自言自语地说。
祁晞没听清,撑着那点残存的意识问她,“什么?”
孟清让看着近在眼前的三环高架,说:“没什么,离三环还有一段,睡会儿。”
祁晞,“……嗯。”
再有意识,祁晞只觉腰酸背疼,闭着眼往旁边伸手,摸到的不是床头柜上的水杯,而是一瓣柔软的嘴唇,往上,湿热气息正随着主人规律的呼吸缓缓打在祁晞指尖。
祁晞静默几秒,猛地睁开眼睛。
孟清让也醒了,偏着头,含笑目光对上她惊讶的眸子,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