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苦再添两味香料就是另一种香,名叫梦里香,比安息香更好用一些。等甄姐姐回来了,你替我送一些过去。”说着,她又发愣起来,喃喃自语,“皇后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让姐姐回宫,我要帮帮她才行。”
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赵萱捧着熬好的药走进来,在莳萝身旁站定:“夜深了,娘娘喝完药早些歇息吧。”
安陵容接过药碗,看向赵萱:“你是新来的宫女吗?什么时候来的?本宫竟都不知道。”
赵萱似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只笑着道:“娘娘又忘了,奴婢赵萱,上个月才进的未央宫,娘娘还夸奴婢做菜的手艺好来着。”
“是你啊。”安陵容点了点头,喝完了手里的药。
良药苦口,安陵容一个仰头便喝了干净,可太后却苦得一口都喝不下,她摆了摆手,示意沈眉庄拿走药碗,长叹一声:“贵妃今日可好些了没有?”
沈眉庄将药碗递给竹息,闻言垂眸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这一时好,过一时又不好的。”
“哀家老了,不中用了,总是多灾多病的,眼下就有人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了。”太后声音低沉,如松鹤垂暮,“哀家一旦离世,怕就再也庇护不了你们了。”
沈眉庄一惊,忙起身跪下:“让太后出此伤感之语,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你放心,有哀家一日,哀家一定会护着你和贵妃的。”太后知道她的品性,自然不会怪罪,温和地叫她起身,话音才落地,就听见外头在喊“皇后娘娘驾到”,不由一声冷笑,“你听,皇后好大的架势。”
皇后如一阵风似的走进来,解下斗篷后走到太后床前行礼问安:“给皇额娘请安。”
“不敢,皇后万安即可,老婆子安不安原不必皇后在意。”太后语气带了三分火气,没给皇后什么脸面,倒让她有些下不来台,又见沈眉庄还在场,皇后抬眼狠狠刮了她一眼。
沈眉庄自是识趣:“太后吃了药,那臣妾先告退。”遂行礼退下。
等沈眉庄走后,皇后才缓缓开口示弱道:“皇额娘言重了,臣妾惶恐不安。”
“你惶恐,应该是哀家惶恐才对啊。”太后略带嘲讽地看向皇后,阴阳讽刺,“你这样的好手段逼死了齐妃,多走三阿哥做自己的儿子,多干净利落。”
皇后眼眸一闪,跪得更低了:“皇额娘明鉴,臣妾并没有这样做过。”
“明鉴?”太后微微拔高声音,“你敢说齐妃不是你害死的?”
“皇额娘要这样说,臣妾也无言可辨。”皇后以退为进,咬死不承认。
然而太后早就全部知晓,她冷笑了一声,直接揭开了皇后的真面目:“你当然无言可辨,你急着杀了齐妃身边的翠果灭口,把她推进荷花池,殊不知翠果怕被牵连,一早就跑到哀家跟前,把她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哀家。”
皇后眼眸一凛:“可翠果的确不是臣妾所杀。”
太后又岂会再信她:“反正你做这样害人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你的亲姐姐纯元皇后怎么死的,你比哀家清楚。”
“既然皇额娘清楚这一点,也应该清楚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家族。”皇后终于不再伪装,她撕下面具,露出袒露本性的笑容,“皇额娘应该比臣妾更加清楚,以姐姐那样软的性子,根本不能统辖后宫,更不能弹压嫔妃、左右平衡,这样的事只有臣妾做得到。”
太后咬了咬牙:“很好,你算是敢做敢当。”她眼中含上薄薄的泪,“连同欣贵人和富察贵人两次小产一起算上,你造的孽也不少了,难道还不肯罢手吗?若你的儿子还在,可愿看到他的额娘变成这样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
“臣妾命苦,大阿哥早夭,可是臣妾知道,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都不算家世显赫,皇额娘千辛万苦才成为太后,又保全臣妾成为皇后延续荣耀,臣妾战战兢兢,所作所为都是为保家族权势。”皇后振振有词,“臣妾并没有错。”
“你当然没有错,哀家从来没有做过皇后,先帝去世以后才成为太后,所以皇上一登基,爱家就让你做皇后,为的就是皇后的宝座,一定要在我们自己人的手中。所以你很多错失,哀家都当做看不见,可嫔妃肚子里面是哀家的亲皇孙,哀家更疼皇孙。无论哪个嫔妃的儿子登基,你都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你又急着杀母夺子,做得这么绝呢?”
“后宫怎可有两位太后。”皇后沉下脸,第一次在太后面前露出了凛冽的杀气,“与其到时候两虎相斗再除去对方,便没有今时今日这般方便利落。臣妾固然有罪,可臣妾心里想的是乌拉那拉氏全族,皇额娘以为,还有可堪执掌六宫的人选吗?”
她抬头看向太后,眼中是一片志得意满:“唯一的人选就只有臣妾,也只有臣妾,才是唯一母仪天下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