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下河弯弯曲曲像一条小银龙,从大西沟川跳着高冲了下来,到了青羊山和大南山交界的山嘴处,遇到了从西南向东北奔流而下的赤勒河。
小下河从这个地方汇入了赤勒河,把自己丢了,只剩下宽敞的冰面。
太阳一上来,这个大镜面有些刺眼睛。
包逸仙把背上的贝吉放下来。
她一手拉着乌拉沁,一手指着冰面说:“盎,过了这条河,就是汉人的地盘了。你俩给我记住了,到了大西沟川,咱们都要装哑巴。要打听个道儿呀啥的,就用手比划。”
“唵?!仙姐姐,为啥咱们要装哑巴?”贝吉眨着大眼睛,抬头望着包逸仙,疑惑的小样挺可爱。
“叫妈!别叫姐姐。咱们都出来一个月多了,这口咋还改不过来呢?”包逸仙没有直接回答贝吉的话。
她一再强调两个孩子对自己的称呼:“乌拉沁,贝吉才五岁,不懂事,你都八岁了,大孩子了,要给弟弟带个头,叫我妈!这可涉及到咱们的活命呀!”
“盎!仙——姐,姐,妈!好!妈!”乌拉沁吱咛了两声,终于闯过了改口这道关,小声说出“妈”字。
“盎,妈!妈——”贝吉见哥哥改了口,也喊出了憋了多少天的那个字——妈!
包逸仙乐得脸上顿时像开了花,在太阳的照耀下,绽放出标准蒙古姑娘的乐观和朴实。
“唉!唉!盎,来,乌拉沁,贝吉,咱们过河!”包逸仙弯下腰想把贝吉背在背上。
“盎,我自个儿会走!”贝吉甩开包逸仙,自己跑向冰面。
他的毡嘎达刚沾到冰面上,就摔了个屁股墩。
包逸仙和乌拉沁大笑着跑过来,把他拉了起来。
“别闹了,咱们穿着毡嘎达不适合在冰面上跑,还是我背你过河吧。”包逸仙就像拎小鸡一样把贝吉甩到背上,“过冰面,不要高抬脚,要拖着脚走。”
包逸仙腾出一只手拉着乌拉沁:“盎,妈说呀,为啥过了这河,咱就得装哑巴呀。”
“为啥呀?”
“盎,咱蒙古人和汉人啊,为了这块地呀,打了百十年来的架,谁都不服谁,成了世仇。咱们汉话虽说得溜,可到人家地界儿,一张嘴,就让人家知道咱是蒙古人了。要是让人家知道咱是蒙古人呀,那可就麻烦了,连个借宿的地儿都找不到了。晚上没地儿住,不被冻死,也会喂了猍歹!”
“盎!妈,我懂了!”乌拉沁把肩上的褡裢掂了掂,对贝吉说,“哎,贝吉,从今儿个起,你就不准说话了呀!”
包逸仙把贝吉背过河,放在地上,拉着俩孩子顺着小路往前走。
她突然感觉左脚有些不舒服。
她蹲下来提了提毡嘎达:“盎!里面的靰鞡草快没有了,有点杠荡脚(有空隙,晃动)。”
“呃,妈,褡裢里还有些靰鞡草,要不垫上点?”乌拉沁刚要把褡裢放下来。
“别动!快看——”包逸仙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乌拉沁顺着她的目光向左后方一看,发现在一百步以外的树林里探出了一个头。
“猍歹!”两个人几乎齐声喊出,“快跑!”
包逸仙把贝吉拎在背上,拉着乌拉沁就跑。
跑着跑着,包逸仙突然停下来:“盎——啊——咱们不能跑,这样跑,是跑不过猍歹的。”
她回头看了看,见三只猍歹果然向她们追来。
猍歹们见她们停下来,也停下来观望。
包逸仙这时仔细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母猍歹带着俩儿猍歹崽子。
一个是半大崽子,另一个是小崽子,似乎是刚出生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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