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
但是这话是从陛下口中说出来的,那么就相当是摆在明面上了。收藏前朝凤簪又不是私造凤簪,即便是有人将这凤簪的事情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而殿下做事向来慎重,之前送回京给陛下的信笺中也有提过。
曹栾补充道:“这是前朝之物,虽不能穿戴,但是收而藏之,算不得逾越。”
即便是私下里戴戴,只要没旁人瞧见,那也是不要紧的。
江嘤嘤捏起那凤簪,在眼前晃了晃,沉甸甸的。动作又娇又嫌,这破簪子又不能戴出来,有什么好要的。
但是这嫌弃只有一瞬间,她沉思着,一些被随意忽视的记忆顿时浮上心头。大婚进宫后回来,晚间的时候李燃问及宫中事情,还有她为何要盯着太子看。
她当时信口胡诌,并非是在看太子,只是在看太子妃头上的金凤钗,真好看。
江嘤嘤:……
江嘤嘤捏着这簪子,觉得自己这真是报应不爽。
原本,曹盛回京中,这于东宫的婚事就该板上钉钉了,但是却突然就沉寂下来并无半分动静了。
曹盛府上这几日也算是门庭若市,但是曹盛却低调内敛的紧,寻常时候谁也不见。
陛下日前召他入宫,语气淡淡道了太子之事,如今太子在兵部历练,过些日子会去南衙军营中巡视,又提起了女儿曹嫣然几句,这回倒是赏赐了不少东西。
曹盛心头沉闷,他是不想卷入这些事情中的,但是既然手握权势,又食君之禄,这些事情是避开不了的,他自是要低头。
唯有一事,就是嫣然。
他可以入太子帐下,但嫣然得有一个好去处。他不敢直言嫣然不能入东宫,在陛下面前用了迂回的法子,只是道,小女不懂规矩不通世俗,怕是不能入宫。
嫣然那样的性子,即便是太子太子妃心性再好,他也放不下来心。
自古若是有哪个皇子外家是手握重兵的,那这个外家注定是要被忌惮打压的,而那个皇子若不能当上太子,日后下场可想而知。
即便是再军功赫赫又如何,就如那西北的梁大将军,正因为他军功赫赫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了。所以只要有能顶替他的人出现,或是西北那些需要他镇压的蛮族彻底折服了,那么他的死期也自然就不远了。
曹盛灰暗的眼底都蒙上了一层阴翳,若是嫣然当真入了东宫,宫墙那样深,以后她该怎么过啊。
于是,当日御书房之中,身材粗壮卸下甲胄的男人,恭敬的低着身子拂开衣摆利落跪下向陛下求情。
“小女嫣然,原本便身有婚约在身。她性子顽劣,实在不配为太子侧妃啊。”
皇帝负手而立,老迈而深邃的眸子。就这样看向阶下跪着的男人,许久之后,终于道:“圣旨已下,无可更改。”
令行禁止,纪法严明。
这便是圣旨,君令不可违,事关帝王威严。
最后这四个字的分量太沉重了,曹盛勉强笑了笑,恭敬起身的时候,却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原本劲而不曲的腿都有些晃了。
却就在这时候有内侍通报,太子到了,特求见陛下。
皇帝挥了挥手,让人进来了。
进来的温润玉泽的青年一身白银云暗纹太子袍,恭顺的行礼,然后在皇帝问太子有何事之时,李恒却是抬眼看向了曹盛一眼。
曹盛低着头,恭敬站在一旁。
李恒顿了顿,抬首恭敬向陛下道:“曹家族中并非只有曹娘子一人。既然曹娘子有婚约在身,不妨换个人也罢。”
皇帝眉心稍皱,似有不悦。李恒这次没有退缩,之前恭顺,道:“父皇旨意上从来都未曾指明过,是哪位曹娘子。”
这是自李燃去北地后,李恒再一次这样强硬的向父皇谏言。他躬着身子,抬起的手十分的倔强。
皇帝眯着眼睛,那有些老迈浑浊的视线就落在了李恒的身上。
大亮的天光亮透进御书房的山河屏风上,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李恒那时候站在阶下,顶着父皇投来的威严视线,抿着唇。
他站的笔直,脚下宛如生根了一般。
终于不知过了许久,皇帝看着他终于开口,尽是十足的欣慰模样:“恒儿素来仁德,既然如此,便如太子所言。”
原本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懈而下,李恒赶紧谢恩,缓和的直起来身子。
即便是月余过去,李恒眼底时常还是会浮现,当日,曹嫣然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
从迷茫依赖,到回神后的惊吓恐惧。
最后仿佛一切都寂灭般,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