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观察局食堂果然多两个青菜,但仍没达到两荤两素标准。
金渝扒拉着菜叶子却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道:“这些蔬菜吃着好香!”
“因为是新鲜的吧。”楚稚水确实品尝出清脆鲜甜,但也仅仅是菜叶该有的滋味。
“不,不是的,我说不出来原因,就是尝起来特别香……”金渝站起身来,饥肠辘辘道,“我要去再拿一点,以前从来没吃过!”
楚稚水只当小同事干饭魂觉醒,说辞显得比较夸张,并未将此事放心上。
她还在盘算换工作的事,如果观察局拥有消除记忆的能力,那想安然无恙回归日常很容易。倘若她从局里离职,名字就会从册子上消失,再接受消除记忆的泡泡,应该就会遗忘不合理的一切。
当务之急是,找到更合适的工作。
楚稚水的学历及工作履历过硬,银大好歹是国内TOP级水平。她在槐江市找工作不难,但找到合适工作非常难。
槐江市房价五位数,经济发展水平却远不及银海,各类岗位的工资上限相当低,在银海随处可见的薪资水平,放在槐江都能算是天价高薪。
稳定单位是最好的选择,但前期准备周期太长。楚稚水已经摔进观察局的坑里,不确定再跳到其他地方,会不会遭遇相同困境。
闲暇之余,楚稚水抽空面试槐江市的其他公司,偶尔有待遇不错的岗位,但一打听就知道必然是卖命火坑,想要准点下班绝不可能,而且团队内派系斗争严重。
饭桌上,楚霄贺听闻楚稚水的想法,好言劝道:“不然就在局里干着吧,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家里又不缺什么……”
“你上回可把我和你爸吓坏了,我们没有别的要求,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行吗?”谢妍担忧道,她知道女儿心气儿高,而且不会随意外露,经常就自己拿主意。
楚稚水撞上满脸忧色的父母,他们明显还对旧事耿耿于怀。她心里微酸,忙道:“爸,妈,我心里有谱,你们放心吧。”
一圈调查下来,新工作暂时没下落,但槐江市被转个遍,楚稚水还在驱车前往局里的路上发现奶茶店。
后勤科内,楚稚水将奶茶袋子放桌上,呼喊一旁的金渝过来拿。
金渝听到稀里哗啦的塑料袋响声,她迷茫地抬起眼,又看清四杯饮料,惊喜万分道:“这是……”
楚稚水笑着点头:“你不是想喝奶茶?我在路上看到有。”
槐江观察局位置偏僻,金渝等妖很少进市区,自然没机会接触这些。
金渝没料到随口说的话会被记住,现在无措得满脸通红,干巴巴道:“我、我把钱给你呢?”
“不用了,没有多少钱。”楚稚水思及自己离职打算,更不愿意计较这点事情。
金渝怪不好意思,她抱紧楚稚水猛蹭,快要感动得嘤嘤:“你是我见过对我最好的人!”
楚稚水已经习惯她直率表达,温声道:“那是你见过的人太少了。”
塑料袋里共有四杯奶茶,楚稚水和金渝分完以后,还在牛仕桌上放一杯。虽然她当时想着金渝,但也不能厚此薄彼,索性就都掏钱买了。
牛仕进屋后还特意道谢,不过他对奶茶兴趣不大,老大哥更喜欢喝纯粹的茶。
“这里还有一杯。”金渝小脸一皱,嘟囔道,“不会是给吴科长的吧?”
“当然不是,吴科长白天又不出现。”
楚稚水把饮料取出,她随手将塑料袋团起来,又把最后那杯奶茶放到自己后桌,那是辛云茂的位置。
金渝惊讶得瞪大眼,倒是什么也没有说。
现场赔偿归来后,辛云茂依旧在后勤科独来独往、行踪成谜,他每天只有一小段时间会待在办公室,而且多数都是金渝和牛仕不在的时候。其余的时间,不是在院内树下躲清静,就是在偏僻的溪水边漫步。
槐江观察局所占面积很大,但建筑面积却相当有限,院子仅是办公区域,剩下大片的野草连天,全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楚稚水坐在窗边看着这一切,她不太敢贸然深入这些区域,总感觉没准有东西在其中潜滋暗长。
待到日暮斜阳,荒原晒成金黄,某些妖怪就出现了。
辛云茂进屋时发现只有人类,他不由轻巧扬眉,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却在自己桌上看到陌生饮料。普通的珍珠奶茶,已经从冰凉变成常温,一旁还放置着一根吸管。
辛云茂握起奶茶晃晃:“这是谁的?”
“给你的。”楚稚水随口道,她瞟一眼电脑右下角时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辛云茂见对方低头整理包内物品,甚至不敢跟自己的视线接触,意味深长道:“啧。”
她柔顺的长发落在胸前两侧,垂首时露出一截白皙脖颈,玉色的肌肤。
她要是跟其他妖怪一样,他还能冷言厉色、面若冰霜,但她都羞赧得不敢看自己,反倒搞得他不好处理现状。
楚稚水听到声音,她拿车钥匙的手一顿,又有条不紊地装好遮阳伞,慢条斯理地开口:“是这样的,为了避免你误会,我给你解释一下,后勤科的都有奶茶,不是专门给你买……”
“好了,你不用解释。”辛云茂伸手制止,只当她嘴硬掩饰,“我都还没有问,你就直接张口?”
“因为已经领教过你的臆想能力。”楚稚水无奈,“而且说实话你的想法太容易理解。”
如果他不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脸,各类神态语气直白得跟儿童没差别。
辛云茂的手指在奶茶上轻敲,他摆出讲道理的态度,和煦道:“我那天回去后思考一下,如果你继续在这里工作,我们这样僵持下去也不太好,你总对我念念不忘,实在影响日常状态。”
楚稚水敷衍地点头:“嗯嗯,你说得对,所以你该早点治疗,钟情妄想属于思维内容障碍的临床症状,常见表现就是认为异性喜欢自己,且对方反复澄清仍然无效。”
辛云茂却不管她的吐槽,反而掩唇思索许久,最终拍板道:“虽然我没法回应你人类的感情,但我自诞生以来还没有信徒,看在你真诚供奉我的份上,允许你做我的第一个信徒。”
楚稚水听他自说自话,提醒道:“……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这样再遇到危险,我帮你合情合理,毕竟庇佑信徒很正常。”辛云茂将木片般的东西塞进她手中,他不知是自我催眠,还是想说服楚稚水,还煞有介事地重复,“没错,非常合理。”
这是一枚轻薄扁平、光泽莹润的片状吊坠,材质乍一摸上去如木头,仔细分辨纹理却像竹,被打磨得圆润无痕,还有一穿线的孔洞。平整微扁的吊坠颜色偏深,如雨季氤氲雾蒙的天空,表面却有略显青翠的釉质。
楚稚水望着吊坠发愣:“这是什么?”
“你可以当做上供的回礼。”他轻笑一声,“不用太感恩我的宽仁。”
“不是很理解你在说什么。”楚稚水感觉应该是奶茶回礼,她随手将其装在外套兜内,礼貌道,“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以后类似这些话,不要再说给其他人了。”
“为什么?”辛云茂怔神片刻,他似有所领悟,了然道,“你的嫉妒心未免太强,现在就不接受别的信徒,不过我确实对庇护普通人、倾听他们的愿望没兴趣,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会再有其他人的。”
楚稚水飞速打断:“不是,跟这没关系。”
“那为什么?”
“你传教的东西我没收了,但还是要郑重提醒你,在非宗教场合公开传教是违法的。”她拿包起身下班,临走前露出浅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用太感恩我的宽仁。”
辛云茂听着熟悉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