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温暖的手抚过她脸庞,当即如热水般消融寒冷,连带刀割般的疼痛消失。辛云茂见她裹得像白团子,鼻尖却还是冷得泛红,忍不住捏捏她冰凉的手指,又不知从哪儿取出手套,不紧不慢地帮她戴上。
“你怎么带着?”楚稚水到手套一怔,“我都没找到。”
“被挤到沙发角落,我听你出门时了,拿到才过去找你。”辛云茂听她起一句,索『性』趁她查地图的时候,折回酒店拿手套。
楚稚水感慨:“瞬移真方便,我都没注你回去了。”
楚稚水不知辛云茂做过什么,手套里面还暖融融,内里并不是凉凉的,瞬间让她的手指灵活起来。脸颊及手不冰冷,浑身就涌现出活,又有气继续往上爬。
脚下是被修缮平整的上山路,早就没有积雪覆盖,但踩过仍咯吱作响。
楚稚水一边往上爬,一边新奇地拍拍手,赞叹道:“手套好暖和,你提前暖过?”
辛云茂一袭冬装,他走在前面探路,漫不经心道:“还能更暖和。”
“什么?”
他回头瞥她,理直气壮道:“你要牵着我,就能更暖和。”
“……”
辛云茂见她神情微妙,他干脆转身正对她,不满地双臂环胸:“上次来这里,我就想了,你当时都累成那,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一人一妖上回来丹山赏红叶,楚稚水明明都疲惫不堪,却坚持不向他伸手求助,一声不吭地自己爬到山顶。辛云茂当时苦等许久,不料她一气就登顶,彻底让他的期望落空。
楚稚水『迷』茫:“原来你那时在等我找你吗?”
辛云茂挑眉:“不然呢?”
她懵道:“我以为你在用眼神挑衅,认为我是人类太弱了,毕竟你的表情好欠揍。”
辛云茂:“?”
楚稚水见他愤愤,她连忙绽放笑容,柔声道:“原来是我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神君当时就体贴,还有助人为乐的想法,主要爬山也不好帮,我当然就没想到。”
“怎么不好帮?”辛云茂却不吃她这套,他轻嗤一声,反驳道,“你当时想牵着我就行了。”
楚稚水面『色』慌『乱』,惊道:“我当时怎么能牵你……”
“那现在呢?”辛云茂朝她伸手,他别扭地移开视线,闷声道,“能牵了么?”
楚稚水不禁忍笑,她伸手回握住他:“能牵。”
辛云茂嘴角微扬,他稍往前走一点,拉着她就继续走。
天光未明,周围景『色』如雾,他们一路携手攀到观景台。明明是寒冷季节,却外并不难熬,甚至感觉这条路顺畅而短暂,一不留神就抵达终点。
观景台晦暗不明,只能零星到数个黑影晃动,都是在等待日出的游客们。
楚稚水和辛云茂挑一个空地,便手拉手静候太阳升起,现在放眼望去依旧是浓浓『迷』雾。
没过多久,天际线上迎来万丈金光,伴随游客欢喜的惊呼,新一轮明日冉冉升起。
金灿灿日光逐退群星与残月,只让雾蒙蒙的天空瞬间放晴,时映出地表洁白如玉、明澈耀眼的雾凇及湖水,隐约见振翅高飞的鸟雀,唤醒沉寂一夜的万物。
千里林峰,银装素裹,倘若夜『色』万树涂抹成灰暗爪牙,那日光就万千黯淡照透、刺破,顷刻间归还天地莹莹亮亮、白白茫茫。
太阳初出光赫赫,雾凇映日耀人眼。
他们目不转睛地欣赏美景,生怕一眨眼就错过朦胧云烟后的晖光,无法每一丝变化纳入眼中。
倘若丹山的秋是怒放之火,浓艳红叶铺遍千山万山,那丹山的冬就是初融的雪,似霜寒浓重却潜藏生机,寂寥过后隐有潺潺流水细涌,那是历经四季沧桑的荣辱不惊,用素净的白笼盖万物。
一如生命有起有落、有始有终,在岁月变幻中焕发无尽光彩,每一秒都独具韵味。
辛云茂远望雪景,冷不丁道:“我其实以前不喜欢雪。”
楚稚水:“真的吗?”
“对,但我现在觉得美。”他侧过头,重复道,“美。”
楚稚水闻言望他,却正好撞上他视线。
那双眼澄澈如波光粼粼的碧波,浸润着暖暖金辉,竟让她感觉比朝霞还动人。
明明是在景,他却双眼含笑,不偏不倚地望她。
她不禁握紧他,下识靠过去。
银凇金日,绿竹绕水。
他们在惊蛰相遇,携手赏立冬绚烂,还横跨无数四季,在水云间迎来朝晖灿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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