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秋莲:“把那个唱戏的叫了回来,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二姐决不会让凤庭成天去找那个唱戏的;而按凤庭的脾气呢,他就会闹个天翻地覆!这一闹,还不弄得个满城风雨?她就再也不能说凤庭没病了,凤庭也就没有理由再当这个家了。但族里的人会不会用这个理由出面说话,也很难说。现在不是当时,凤吟不在家里,凤鸣又长大了,凤庭不能当家,就得由凤鸣来接手,轮不到族里的人来接管,族里的那些人当然会想到这一层的,所以,他们会是个什么态度,现在很难说,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银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五太太起来了没有?”
秋莲:“起来了。”
银杏已站在了门口:“五太太,大少奶奶已经来了,正在我们房里,请你这就过去。”
秋莲:“银杏,我真不知道二太太怎么就喜欢上打麻将了,这些日来我们哪天不打到半夜一、二点的?可把我累坏了。”
银杏笑着说:“五太太,你还好呢,三太太更不得了,她从来都是天一黑就睡觉的,这些日子,我看她人也瘦了不少——刚才我是先去请她的,她也对我叹苦经,说是累得腰也直不起来了。她还说,要光是累倒也罢了,还跟着在里头输钱,她可是输不起的呀。可是只要你和三太太当中有一个人不去,那就成了三缺一,牌就玩不成了,我们太太就会不高兴了……”
秋莲想了想说:“那好吧,你去对你们太太说,我洗了脸,吃了早点就过去。”
银杏:“我们太太说,早点已经给两位太太准备好了,请五太太到那里去吃。”
秋莲:“那好,我洗了脸就过去。”
凤鸣夹着几本书,哼着小调走过一顶石桥,来到了郑駺的家门口。
郑家的门开着,他走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郑父和郑駺的对话。他站住了。
郑父:“阿駺,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别跟凤鸣比!你以为家里有金山银山堆着,想花钱就花钱?靠我和你妈摆这么个小摊子,每天能有多少进项?再说,你妈又有病,看病吃药,哪一样是不要花钱的?你姑妈从进了冯家,为了你和阿芹要读书,为了你妈这个病,这么多年不但没积下一文钱,听说还欠了冯家的公帐上好几百块大洋……”
郑駺:“阿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我只是——”
凤鸣悄悄地走到了窗边。
郑父声音变得温和了:“唉,我也不是怪你,一说到这些我心里就烦啊!阿駺,我知道你读书很用功,很想上进。其实,我这个做爹的,难道就不望子成龙?我也打听过,那个叫胤暉的工程学堂是官办的,是很不错,里面的老师都很有学问,有几个在上海、杭州还很有名气——说来说去,还是一句话,这是你的命不好啊!你要是生在凤鸣他家里,这本来不是什么事,你会很有出息的。唉,做阿爸的对不起你。”
他说到最后,话里已带着哭音。
郑芹:“阿爸,你别说了,我去帮你们看摊子去,让妈好好养病,省下钱来给哥哥去读书。”
郑父:“你说什么胡话,一个大姑娘家,在街上摆摊子,像什么话?”
郑駺:“阿芹,你也别说了,我就不去读书了。从古到今,有很多人没有上过什么学,就靠自学,不也一样成了大器?我就不信我会比他们笨!……”
一直站在郑家院子里的凤鸣听到这里,低下头,转身就离开了郑家……
二姨太和三姨太、秋莲、绮云围坐一桌,正打着麻将。
轮到秋莲出牌,她想了想,放出一张牌去。
二姨太看了看她出的牌,有点紧张地说:“啊,我好像是和了!”
绮云:“我看看。”
她把头凑过去看二姨太的牌:“啊,不错,是和了。”
二姨太高兴地叫了起来:“我和了!我又和了!”
绮云把秋莲面前的牌推倒,看了看对秋莲说:“你放冲了。”
秋莲笑而不答。
二姨太把牌推倒:“老五放一把冲也是应该的,这些日子她可赢了我们不少钱了!”
绮云拿了一块筹码给她:“我说这不难吧,不过才半个多月的功夫,你们都打得很老练了!”
她们一起搓牌。
银杏用托盘端着四碗红枣莲心汤进来:“太太,红枣莲心汤好了。”
二姨太:“好,我们先吃一点点心再来。”
她接过碗问:“吴医师来过了没有?”
银杏:“来过了,他见太太们在打牌,就没来打扰。”
二姨太:“嗯,给凤庭看过了?”
银杏:“是的,打了一针,药也吃了,少爷现在又睡着了。”
绮云:“二太太,早先我听说凤庭的病好多了,没想到最近又发作起来。我说呀,你要是早点请吴医师给凤庭看,恐怕他的病早就好了呢,你这可是讳疾忌医啊!”
二姨太的脸色又有点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