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谢老爷子却是真正战场一刀一剑拼杀回来的整个谢家,战功书写成簿厚得都能压死人,宗祠里供奉的圣旨摞起来大半个人高,免死金牌几只手都数不过来。
帝都谁敢轻易招惹?
整个谢家捧在掌心里的谢绛,自小骄纵得很,在帝都那是横着走的,他长得又讨喜,嘴又甜,皇帝也很是偏疼,自是越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看不得时锦绣这般拙劣的演技,说话间便半分情面也未曾留。
时锦绣虽壮着胆子进来了,但彼时也是一时的念头冲了头脑,此刻被人言语一刺,愈发尴尬,低了头红着脸搅着帕子不说话。
时欢微微叹了口气,终究是府中姐妹,虽然此举实在不妥,但到底是一家人,平日里不亲,这个时候却也不能任由她在这丢人,低声开口说道,“这安既请了,便下去吧。”
她递了台阶。
原以为时锦绣也该顺着台阶下了就离开了,谁知对方竟突然抬头看来,语气很冲,“长姐既能在这里呆着,为何我便呆不得?长姐是担心妹妹夺了祖父的宠?”
时欢抬头看她,看了眼,没说话,低了头继续看自己的兵书。
有些人,你替她解围,她却又将自己围了起来,这样的人,不必替她解第二回。
“祖父……”时锦绣拧着帕子,唤着太傅,眼睛却是偷偷瞄向顾辞……她从未见过这般长相出色的男人,矜持、贵气,看起来养尊处优,举手投足无一不精致,脸色有些白,让他看起来不大好亲近。
她在厅中站了许久,他似乎也不曾抬头看一眼,一心一意都在棋局上。
太傅下棋原是不喜人打扰,这事儿许多人都知道,这也是为何活跃如话痨谢绛却也只是安安静静地,要么凑上去看上一两眼,要么就自顾自坐着喝茶,半天没说话的原因。
偏生,时锦绣不懂。
老爷子原想她自个儿出去就成,偏生她不识趣,不仅赖着不走还冲时欢发飙,他便已是生了她的气,不愿搭理她由着她在厅中尴尬,时锦绣却以为是老爷子默许,壮了胆,悄悄上前几步,竟是要去给顾辞倒茶。
她举止紧张,步子虽细,手却颤抖,一不小心洒了些在外头,还有些溅在自己手上,烫得很。
顾辞突然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眼神微凉。
于是,她鼓了半天勇气说出的话,愈发磕磕绊绊地,“公、公子……请用茶……”
顾辞又瞥了她一眼,“你既唤时姑娘一声长姐,那她让你离开,你便该离开才是。殊不知,长姐如母。”
时欢端起身侧的茶,正低头抿了口,闻言,轻轻剥开水面细小的浮叶,没说话。
谢绛懒洋洋靠着椅背,眉眼微微挑起,原想着替时欢出个头,如今倒是……没他什么事儿了。毕竟,公子顾辞,名满天下,但这名,除了他的才学、谋略,同样出名的还有他的不好亲近。
特别这两年,别看平日里温润雅致,实际上性子乖张、难伺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