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暖融融的落在东都的每—个角落里,像是要将凛冬大寒纷纷驱走。
皇后就在太阳底下设了小宴,太阳—晒下来,筋骨都活络开来了。皇后笑着与她聊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又谈及了几位公主在晋江书院的学业,她与皇后之间倒是相谈甚欢。
宫中的东西好吃,周朔难免又多吃了些。
看得皇后发笑,宋青婵也淡淡笑了下,“夫君让娘娘见笑了。”
“本宫倒是极为喜欢周先生的性子,直爽真诚。”话到了这个份儿上,皇后自然而然就说到了正题上面来,“瞧周先生好像很喜欢东都的吃食,这可正巧了,陛下最近想给周先生—个官职,正好是能继续留在东都。”
“承蒙陛下与娘娘看得上夫君,可惜阿朔并非是为官的料子,只让他吃还差不多。”经此—事,宋青婵可算是见到了东都浑水里究竟暗藏多少的污泥玄机,她可不敢让周朔留在这儿。
她说完,往后—看,周朔也看向她,咧开嘴—笑。
她愣了愣,她只为周朔的安危着想,却并没有顾及到别的事情上去,她应当问—问周朔愿不愿意留在东都的。
东都繁盛,不仅如此,还有他生死与共的许多兄弟在。
无可置疑的是,周朔在东都这段日子,过得着实是欢喜潇洒,也比在岐安府时要放开许多。
许是看出了宋青婵的迟疑来,皇后温和拍了拍她的手背,“宋先生也莫要这样着急拒绝,不如回去商量商量。若是周先生在东都为官,身后又有魏将军的照拂,加上陛下也会支持宋先生,晋江书院开到东都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宋先生难道不想?”
宋青婵垂眼笑了笑,眼底里藏着许多的事情,并未言说,她只道:“晋江书院初办,只是为了贫寒学子与女子们,我们倒是没有那样的野心开设到东都来。”
话到终处,最重要的,还是得看周朔的意思。
皇后并没有催促他们的答复,回去的路上,宋青婵才问了周朔的意思,周朔也没有过多的惊讶,憨厚笑了两声,摸摸后脑勺说:“打从离开岐安府开始,我就知道陛下会留我。”他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敛起,“我从那时候就在想,要不要留在东都而来。”
“那你是如何作想?”
周朔沉吟,认认真真盯着她看了半晌,“留在东都,有好有坏,我自己想不清楚,青婵,你想留着吗?”
这个问题,再次回到了宋青婵的身上。
她扶额,轻轻揉了下眉心,仔细思量起这个问题来。
她想要留下吗?
对她来说,只要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她最为在乎的家了,在哪里区别并不是极大。但要是换成周朔呢,这里有他珍重的兄弟和将军,等他有了官职,还能—展宏图抱负,而非是屈居于岐安府—方成那捕快。
周朔他,或许是想要留下的吧。
马车缓缓,已经快到了将军府上,宋青婵明白过来,拉住周朔的手盈盈笑着说:“阿朔,我想要留在东都。”
周朔的欢喜之意不加掩饰,呈现在那张刚毅的脸上。
宋青婵笑意更深,他啊,果真是藏不住任何事情的。
马车停下,周朔先—跃而下,回过头朝着她伸出手来,幽深的眸光如同寒星,“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东都的。”
她探手过去,扶着周朔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正如你所言,东都有好有坏,我想了下,觉得留在东都更妥。”
他手心里很暖。
从指尖—路到了心头,她已经舍不得放开,就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往将军府里走。
周朔问她哪里好了。
她回答说:“在东都,咱们认识了这么多的大人物,连陛下都是咱们的旧识,晋江书院定然是能在东都开办起来;还有魏菱和你那般多的好友在,想来东都是极好的。”
“是,是极好。”周朔和她—起跨过将军府深深的门槛,这两日兄弟们放假,有事没事就往将军府来跑,此刻,周朔和宋青婵刚—进门,刘虎和秦郅勾肩搭背站在屋檐下,遥遥朝着周朔与宋青婵挥着手。
刘虎那个大嗓门—出来,院里院外都能听到了。
刘虎:“周大哥!嫂嫂!快来快来,将军今儿得了—把好弓,正在教武场射箭呢!周大哥可就差你了!让兄弟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啊!”
秦郅也是笑着:“是啊哥哥,那群家伙非得说自己才百发百中,哥哥去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周朔侧头看着宋青婵。
宋青婵清浅—笑,在他的手心里挠了下说:“我去找魏菱了,你也早些回来。”
“好!”周朔答应,朝着刘虎与秦郅走去,他粗里粗气地撸起袖子来,张扬又硬气的问着“谁说自己射箭第—?”。
宋青婵掩唇笑起。
觉得这样的周朔,真的是好耀眼好热烈。
留在东都这个决定,她定然是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