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舟脱下衣物上放着的那根发簪上,忽而便被吸引了目光,他走过去把发簪拿起来,试图将自己的头发和谢颂舟一样盘起来,但弄了好几次,头发弄的乱糟糟,也没点成效。
那头谢颂舟沉在水中,往水底游去,发现这水中鱼儿不少,他一过去,鱼便跑了,谢颂舟浮上岸,就看到背对着他不知在对他衣服动什么手脚的澜玄。
又看上了他什么东西?
谢颂舟从水中上岸,站在澜玄身后,看到他手上发簪。
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发簪并无什么特殊,他扫了澜玄一眼,明白过来。
沾水的手拿过了澜玄手中的木簪,“要束发?”
澜玄点头。
谢颂舟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可有梳子?”
澜玄在想梳子是什么。
谢颂舟默认了没有,他把手弄干,用手替他弄清楚头发,用发簪帮他把头发束起。
澜玄一头墨发束起后,和披散着头发时,气质有些许的转变,束发后更像一个矜贵公子哥儿了,比月国那些皇子更像皇子,一身气度非凡。
谢颂舟即便这两天熟悉了澜玄的这一张五官精致的脸,这会儿还是被晃了一下神,谢颂舟捡起衣服穿上,澜玄吃饱喝足后,兴致就不高了:“我要回去。”
“我们的料用完了。”谢颂舟整理好衣襟,把装烤肉料的瓷瓶给他看。
澜玄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虽有些浮躁,却还是耐着性子,“去哪找?”
谢颂舟和他说了一些制做烤料的原料特征,澜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直直的看着他,谢颂舟也没多解释,忽悠完就算完事,他带着澜玄在林间逛着,他先前便发现了,这里有不少在别的地方很难见到的一些灵草。
他束发的木簪被澜玄占了,随手削了一根粗点的树枝,弄成木簪大小将头发束起。
谢颂舟收集灵草,澜玄留意能用作料的草,两人各找各的,互不耽误,一路走到了天快黑了,澜玄看了看天色,这回坚定的拉着谢颂舟回去了。
谢颂舟摘了一大堆的灵草,也没有再拖,御剑带着他回去。
回到洞穴,澜玄把找到的一些料草扔到了一旁,回到自己金山上窝着了,谢颂舟觉出他一下午情绪都不太好,他想了想,先把灵草放在一边,替他吹了一曲清心曲。
入夜,洞口外盘旋着大鸟,澜玄睡了,谢颂舟在一旁整理灵草,调配出了几款药粉,条件简陋,谢颂舟也没有浪费一点灵草,他折腾了大半宿。
隔天一早,澜玄准时盘腿坐在他面前,提醒他他饿了,两人再一块出去觅食。
澜玄每晚会趁着谢颂舟睡着时出去一趟再回来。
如此几日过后,澜玄身上按耐不住浮躁气息越来越频繁,时不时让谢颂舟吹笛子给他听,有时候谢颂舟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烦躁。
澜玄似是及其难受,谢颂舟问他时,他又不愿意交流,再问便烦了,嫌他吵,谢颂舟的曲子起先是管用的,但随着频率增加,澜玄像是也免疫了。
晚上他还会往金山里钻,把自己埋进去,扔上头那些宝贝时,毫不怜惜,弄的砰砰响。
“扔这个作甚?”谢颂舟接住一个拳头大小的墨蓝色夜光珠。
澜玄:“不好看,不要了,给你。”
这放外头可是价值连城,谢颂舟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澜玄继续扔着东西,在金山里挖出一个小坑,卷缩着身体窝了进去,犹觉得不舒服,想要恢复本体,可看了眼谢颂舟,又作罢。
“你过来些。”他说。
谢颂舟走过去,澜玄捏住他的衣角,闭上了眼睛。
谢颂舟整理出一个平整的地方,盘腿坐下。
夜半,外面林间寂静,墙壁上烛火幽幽,谢颂舟睁开眼。
洞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澜玄不在——这是谢颂舟转了一圈还翻了金山后得出的结论。
修士五感灵敏,谢颂舟是听到了外面的鸟叫声才醒了,这是属于那巨型飞禽的声音,他仔细一听,今夜似乎有三道不同的鸟叫,然后声音渐低。
谢颂舟拿起剑,轻手轻脚往洞穴外走去。
洞口,三道身影并排坐着,身后都有着一对雪白羽毛的翅膀,中间那道身影最是矮小,他们口吐人言说着话。
“二哥,他今晚不在,我刚刚看见他走了,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左边那个高个的一巴掌拍在中间那娃头上,粗声粗气道:“等会回来,他闻到你的味道,老巢都给你掀咯!”
“才不会呢,我都看到他洞里头有人了!”
“那肯定是他给自己情期准备的,你晓得个啥,你进去试试,毛都给你薅光了。”
“三姐……”
“小弟,这事听二哥的啊。”右边身影看向远方,“主上是到成年期了吧,最近看他烦的,都没有灵兽敢接近了。”
“不是说里头那个人,是给他备着的吗?”
“备着什么?”陌生的男音插入其中。
“发情咯。”那娃顺口答了。
随后,一片寂静。
三个脑袋齐刷刷的往后转,看到后面一张笑眯眯无害的脸。
“是人!”
“是人!!”
“是人!!!”
三声过后,三人齐刷刷的飞出洞穴,谢颂舟认出了其中最小的,是先前和他打过的那只,另外两只成倍增长,中间那只相比起来,反而“娇小”了起来。
最小的那只和谢颂舟有仇,被削了尾巴毛,张开嘴就攻击了过来,还一边和另外两只告状,“二哥,三姐,就是他,就是他!削了我漂亮的尾巴羽毛!”
三只鸟先后袭击,谢颂舟拔出剑,本要与之一战,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
前两天折腾出不少药,眼下正好可以试试,他把剑收了回去,鸟觉得他看不起自己,恼羞成怒攻上去,谁知,下一刻,眼前撒开一片白色粉末。
他停不住,直直撞上去。
遭了,狡猾的凡人。
见小弟中计,另外两只鸟也怒了,纷纷上前送上脑袋。
少顷——
林中一阵怪异鸟叫,惊飞了枝头不少鸟,谢颂舟御剑下了洞,地上三道人身鸟兽扑腾的翅膀打着滚。
“卑鄙!”
“卑鄙!!”
“卑……嘎嘎嘎……卑鄙……嘎嘎嘎,好痒,好痒……”
“我们凡人就是这么卑鄙,下次多长记性。”谢颂舟脸上还挂着笑,在这沉沉黑夜,唇边的弧度诡异又变态。
他拿出一瓶药粉,往最小的那只身上一撒,对方本以为又是什么奇怪药粉,骂骂咧咧,慢慢的,痒得想笑的冲动停下了。
他想抢夺谢颂舟手中的药瓶,被谢颂舟一眼看破:“我还有别的,你想试试吗?”
鸟:“……”
“你放过我二哥三姐!”
“放过可以。”谢颂舟说。
对方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
“带我去找澜玄。”谢颂舟说。
“澜玄是谁?”他问。
“傻蛋!是主上。”一旁二姐呵斥。
小鸟想着让主上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答应了他,忍辱负重的成了谢颂舟的坐骑。
一道白色身影划过夜空,飞到了另一座山头,谢颂舟盘腿坐在鸟背上,毛绒绒的很舒服。
“就是这了。”小鸟绿色的眸中划过一道光,翻身就把背上凡人掀了下去。
哼,摔死他。
背上一疼,鸟背上一根羽毛被薅掉了,他扬起脖子高昂的喊了一声,像是在骂人。
谢颂舟反应很快,手里拿着一根鸟毛,在空中翻了身,飘飘然落地,他仰头看着面前的一道石阶梯,兴许就是在这上面了。
他往前走,被反弹了回来。
“结界?”谢颂舟抬手摸了摸,摸到了明显的阻隔。
一炷香过后,结界内的一片土壤往上冒了冒,随后,谢颂舟破土而出,他爬上地面,拍拍身上的土壤,抬脚往山上走去。
谢颂舟找到澜玄没费多大功夫——
因为他在那周围,闻到一阵怪异香甜的气息,顺着味道前去,便见到了水池中,巨大的金龙盘着身体,脑袋搭在池边。
金龙身上的鳞片很漂亮,闪闪发着光,角似鹿一般,谢颂舟走近,禁不住摸了摸他的龙角,澜玄察觉到了,掀了掀眼帘,金色的竖瞳看到了谢颂舟。
“嘭”——
一阵水花四溅,谢颂舟抬手挡了挡,再看时,池中不见了金龙的身影,水面荡开层层波澜,谢颂舟抹了把脸上的水,走到池边,蹲下身。
一只手从水下伸了出来,抓住了谢颂舟的脚踝,猝不及防的将他拽着下了水,池水冰冷,水波荡漾,谢颂舟在水中对上了澜玄的眼睛。
他揽住澜玄的腰,往上游去,澜玄静静看着他。
两人自水面冒头,衣裳湿透贴在身上。
谢颂舟摸了摸腰间,他带来的笛子掉了,稍作一想,猜测在水中。
他正要松开澜玄,游下去捡笛子,澜玄却双臂环过他肩膀,低头在他肩头蹭了蹭,微凉的呼吸喷洒在谢颂舟脸侧,谢颂舟耳垂上,一滴水要落不落的挂着,澜玄觉得口渴,探出舌尖,轻轻扫过谢颂舟耳垂的水。
谢颂舟猛然顿住。
澜玄欺身而上。
“唉唉,这样不好吧……等会……等一下慢着——”谢颂舟抵抗着,最终,他捂住澜玄的嘴,澜玄睁着眼看着他,眨了眨眼,探出舌尖,舔过他掌心。
谢颂舟:“……”
澜玄此时此刻,就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妖,湿透的发丝贴在脸上,眸中神色朦胧,瞳孔颜色带点漂亮的金色,魅惑却又散发着一种纤尘不染的仙气,眼尾泛着情动的潮红。
谢颂舟觉着很危险。
他对旁人的算计,在澜玄这儿,完全用不上。
他太坦然,也太直白。
想要的都会直接说,写在眼睛里,表情里,露骨又纯粹。
谢颂舟闭了闭眼,往下潜水了下去。
冷彻骨的潭水让他被那双眼睛蛊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看到了他的笛子,想要去捡时,腿被拽住了,他只好回身和澜玄纠缠。
墨黑长发飘散在水中,交织在了一起。
两人在水中缠斗一番,谢颂舟捡起笛子,往水上游去。
两道破水而出的声音先后响起。
谢颂舟趴在岸边调整着呼吸,身后澜玄又袭了上来,谢颂舟将他压制,低沉的嗓音似哄着爱人,在他耳边道,“别闹。”
澜玄沾了水的睫毛轻颤,偏了偏头,半响,问:“你不是来和我双修的吗?”
谢颂舟:“……你知道双修是什么吗?”
就敢这么说出口。
澜玄茫然了一瞬,道:“一起修炼。”
谢颂舟:“双修那是要同心灵相通……罢了,我同你这条小傻龙说什么。”
“你才傻。”澜玄停顿一下,补充道,“你全家都傻。”
谢颂舟:“……”
骂人嘴皮子还挺溜。
“我吹笛子给你听,就不难受了。”谢颂舟从水中出去,坐在岸边。
澜玄仰头:“为什么不和我双修?”
明明摸了他的角。
龙角是很敏感的地方,也是他们轻易不会给别人碰的地方,这是属于澜玄的记忆传承留下的龙族常识。
可谢颂舟摸了。
谢颂舟对上他一双纯粹的眸子,本不想多解释,也多说了两句,“双修是要心意相通才能做的事。”
澜玄似懂非懂,“可是我很难受。”
谢颂舟抬手揉了揉他脑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等会儿会好的。”
……
谢颂舟为澜玄吹了一夜的笛子,澜玄从最开始的不老实,到后来枕在他腿上,睡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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