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故。笑了下,收回心思与众人叙谈。只话不过数句,便觉到那十数名各家子弟对自己俱有些曲意奉承之意,又频频劝酒,言谈中无不表露出日后盼提携一二意思。虽晓得此不过是人之常情,只那感觉便如正品清茗之时,突见杯中落入了一蝇虫般扫兴,不欲多说,起身出了轩室,下到台阶临水眺月。远远又听到随风传来一丝断断续续女孩笑声。这回不止他听到,里面其余众人也听到了。一阵静默之后,忽听坐上有人道:“我久闻阮家大小姐才色冠江南,可惜从未见过一面,也不知所传到底是否言过其实?”
谢醉桥虽人外,只轩室空旷,里面响动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一怔,回头从门廊里望去,见说话是千总家吴公子,正啧啧摇头,一脸遗憾之意。心中便蓦地起了一阵不,仿佛自己珍物被人觊觎了去那种感觉。
“绝对是真!”
那吴公子话音刚落,一边通判府苏公子立时接口道:“我妹子年初也是生辰,邀了人过府共乐,这阮家小姐也来了。入二门时我恰撞见过瞧了几眼。虽年岁还稍小了些,却真当是花容月貌,尤其是那一双妙目,我一望竟是忘不了,至今还时常浮想。只可惜她家门第低下,若也是个官家,便是品级再低,我也定会叫我爹娘给我上门提亲。”
这些贵公子们平日酒楼花街里去时,坐下来十句中便有四五句是谈论哪家女孩貌美,哪个花楼姑娘醉人,此时七八杯酒落肚,虽人是阮家地方,只心中并无敬重之意,自然口无遮拦。
坐他对面谢翼麟眼睛猛地睁大,似是要开口说话,却终是忍了下来,只脸色却不大好了。众人却都正被引出兴趣,也没谁注意到他神色,又有一消息灵通公子道:“说起提亲,我倒是晓得,就前头几个月间,这阮小姐便已经被人求了两次亲。”说完便似要故意吊人胃口地停了下来。
“说,到底是谁家?”
另些个公子早耐不住,催促了起来,那人吊足了旁人胃口,这才得意道:“一个是下面通县吴县丞家庶子,病歪歪身子,一个是司槽家儿子,刚死了婆娘。只都被阮老爷给回了去。”
众公子闻言,俱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苏公子道:“真当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中了阮家金银山,这才上门求亲吧?挡得好!”
吴公子却摇头道:“不论别,若以门第看,那阮小姐要么若想攀个官家女婿,也就只能配这样人了。可惜了这般玉貌才情……”
“也未必!”苏公子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拍桌道:“我怎没想到这个!她若是肯做妾,我便一千一万个愿意迎她进门,从此红袖添香,才是风流……”
苏公子话未说完,忽见对面谢翼麟对自己怒目而视,一怔,还未反应过来,面上一凉,那谢翼麟竟已是端起手中杯盏,把酒泼向了自己面门,低头一看,滴滴答答一片,已湿透了半个胸口。
他平日与谢翼麟关系还好,此时不提防他忽然变脸,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颜面扫地。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怒道:“你泼我为何!”
“泼得好!“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隐隐含了怒意声音。苏公子一怔,回头看去,见发话竟是方才起身出去了谢醉桥。只不知何时又进来了。见他此刻面上早没了之前温和,双眉微微皱起,望着自己目光里满是威怒,不觉一凛,呐呐张了口,却发不出话来。
“今日你们都身阮家意园之中,阮家好客,把你们当上宾奉起,你们却背后这般肆论一闺中女子。我见你们个个衣冠楚楚,想也是饱读圣贤之书,这般把下作当风流,廉耻全无,委实面目可憎!”
他说话之时,目光扫过一圈,方才那些打了鸡血般公子们一下都便有些蔫了下去,面露惭意。苏公子虽心中不服,却忌惮他御前身份,讪讪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
“我晓得你有个姑姑是京中瑞王爷府上侧妃,你妹子明年也要入京选秀,听闻你父亲官声亦尚可。只光瞧你今日之言行,便知平日有失管束,日后尚要多加检点才是,免得日后出去给你苏家失了颜面。”
谢醉桥望着他冷冷道,不怒自威。苏公子脸涨得通红,方才喝酒下去那几分酒意此刻已是化成了汗,沿额角滴了下来。低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轩室里死寂一片,又随风送来了丝竹之声,却再无人开口了。
谢醉桥话毕,看了怔怔而立谢翼麟一眼,转身出了望山楼。
迎面一阵夜风吹来,鼓震起谢醉桥衣袖袍角,他心中那闷气却仍难消,信步沿湖边而去,终是离那檎梅水榭远远之地,便停住了脚步。方才无意听来那一句一句话,此刻仍盘旋他心中,叫他胸口如堵住一般地闷涨。
作者有话要说:无念老船长,你写那首霓裳小诗,出-版-编-辑说想用封底文案上,球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