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菇咀嚼，实在提不起劲儿。

    邪色生香

    温润大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偷偷拍了拍温乐的脊背，给他在炖火腿里挑出几块炖萝卜，放在盘子里。

    虽说吃饭时讲究食不言，但温大老爷回府后很显然跟全府人都通了气，大家对温乐在宫里到底和皇帝说了些什么显然十分好奇，吃饭时似有若无的眼光就在朝主座打量，搞得他更是没有吃饭的心情。

    温家这伙人，若不是欠了原来那个胖子温乐，他是断不会愿意和他们沾上一星半点关系的，实在是太会膈应人。

    他随便吃了几口，刚搁下筷子，屏风那边的大伯母就好像天上长了眼睛似的，开口问道：“老爷回来可和我们说了，乐儿今日带着那姓刘的往宫里一去，可是耍尽了威风，若不是乐儿回了大都，此番的委屈我们温家只怕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温乐挑眉朝着那头一看，心说你的把戏都是我j□j温炼玩儿剩下的。

    温乐不接话，大老爷连忙放下筷子搭口：“可不是嘛！乐儿今日……嗯，总之，可叫那姓刘的吃了大亏！”

    温乐又扫他一眼，大老爷自诩青白，只怕从记事起就没说过几句谎话，如今要他念着刚刚温乐哭哭啼啼的模样夸奖威风，实在是难为他了。

    温乐不以为然道：“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我也没做什么，刘炳和刘坤是在自讨苦吃。”

    大老爷呵呵一笑，豆大的眼睛瞪的溜圆：“大伯在圣上面前说不上话，后来还被谏郡王给打发了出来，倒是无福得知后头发生的趣事。”

    见温乐放下了筷子净手漱口，就是不说正事，大老爷急了，只差站起身来。

    温乐离了座，附在温润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然后将帕子丢回小婢的水罐中，路过大老爷身边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伯若是想官复原职，那便无需多问了，温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大家心中有数，我纵然能说上两句话却也是有限的，恐是无力回天。”

    大老爷神色瞬间灰败了，见温乐走出门去，他在原地静坐了几个呼吸，又慢慢拾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咀嚼着嘴里的饭菜。

    二老爷脸上有一闪即逝的喜色，随后很快被沉淀下来，他左右看了看越过屏风瞧见大夫人面上几乎掩饰不住的怒意，和自家夫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

    温乐跟皇帝要来了和他一起到赋春的那些侍卫家人的所有权，这个所有权不是指他能随意掌握这些人的生杀大权，而是在一定的范围内，他有权利将这些原本隶属大都的居民迁居到别的地方。

    一开始他答应这群兵油子自己会领回他们的家人确实是在蒙他们，一是为了稳定军心，而是为了让这群人还有个打拼的动力，但久而久之的，大家相处下来了，慢慢有了点感情，像对于郑瑞那样的，他已经很少会主动去欺骗了。

    这次有了好机会，他自然顺势就将自己答应的承诺给履行，皇帝还是很大方的，也许扣下侍卫家属的举动只是例行公事，那些侍卫是死是活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用这些人来换取温乐闭嘴，他何乐而不为，与此相对的，大老爷的官复原职几乎是个不可能的奢望，皇帝好容易削减了温家的权势，只怕现在已经惦记上二老爷了，哪里会让好不容易赶出去的大老爷再回朝？坐看温家死灰复燃吗？

    不过一些小小的恩惠他还是不吝啬的，比如颁叫大老爷在家中赋闲顺便背个书士的名头，堪堪算个七品官，隶属翰林管辖，名声倒是好听，只是俸禄少得可怜，也没有实权罢了。

    哭天抹泪的要好处还是很有成效的，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皇帝现在显然没有刚开始登基时那么讨厌温乐了，其实他们也并没有见过几回面，温乐来到这个时代后这更是第一次面圣，皇帝对他说话还是比较和蔼的，不像是要杀之而后快的模样。仇恨和爱意都是可以被时间化解的，若非必要，温乐也不像将这个皇帝当做假想敌。

    总之，拎着忍冬去户部混了个脸熟，弄来了侍卫队家属的名册后，联系人的事情自然就不用温乐亲自去办，眼见日头偏西，他在大都的街头随便逛了逛，也逛出了兴致。

    大都这地方和赋春有本质性的不同，经过历史的沉淀和文化的积累，大都城的富庶本就是许多其余地方无法想象的，就连经济在大厉朝数一数二发达的洛阳、临安等地，也从没有敢放话与大都相比的。温乐从前并没有机会好好在这逛上一逛，如今有了时间，才发现古代的街道果真是趣味无穷。重生后，你为女来我为男

    街头上的小贩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买炊饼的和卖豆腐脑的摆在一处，卖烧饼的和卖馄饨的也摆在一处，留着长胡子的老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扛着糖葫芦来来回回的走动，余外便是店铺。店铺里做的都是更高一档的生意，例如卖酒的、卖黄金玉器的，他一家家转悠过去，老板们的态度都异常不错，来回转悠间他便发现临街开的最大的一家铺面，仔细一瞧，卖的居然是脂粉。

    是了，脂粉。

    温乐哈哈一笑，发现柜台上摆的那些个漆画木盒可不就是他供给到临安的货么？在临安找了最上等的脂粉又在商城里改良过，用的全是食品合成，连漆木盒子也是仿木质的，陆家人却偏偏当做稀世珍宝，一个木头盒子都能多卖出二两银子。

    “客官！客官可要来瞧瞧，这都是才来的临安上等脂粉，家中若有娇妻，可定要买回去试一试！”见温乐徘徊在门口不走，柜台后头的大娘立刻来了劲儿，手捧着一盒脂粉上上下下的转悠，时而打开试用装来，让温乐看这粉质究竟有多细腻。

    温乐笑了笑，走过去慢慢翻看漆花木盒上的图案，这可是他自己挑选的花色，画的是一百六十五个远景美女，每一个美女都穿着华丽的衣袍身姿婀娜，加上构图不重样，在这个时代看来确实是很难得的好东西了。

    大娘手指抹了下白粉，朝着自己眼睛下头一蹭，就是一条温乐无法理解的白色，她倒是颇为满足的推销：“怎么样，客官您看，保管是最上等的白！”

    温乐摸着盒子眼带笑意：“这个怎么卖？看模样挺新奇的。”

    那大娘嘻嘻一笑：“客官果真有眼光，这可不就是稀奇东西么？全大都也只有我们脂宝斋能碰上，多少大都的小姐太太们都来这儿预定也不定能买到，今日新到的货，竟就被您给碰上了！”她上上下下扫了温乐穿的衣裳袍子还有披着的披风，连带腰间的玉佩都不放过，随后笑的更欢，“这一盒足够用上小半年了，配上临安最上等桃花酿出的乳膏，一套五十两，实在是机不可失！”

    “多少？”温乐瞪圆了眼，他记得这一套在临安只卖二十两银子，怎么到这里就翻了一番还要多？

    “您可别嫌贵！”那大娘挤了个表情出来，点点盒子道：“只怕再用不了多久，这脂粉变成了宫内娘娘们的专属了，我们想屯些货都困难的不成，到日后这家脂粉成了贡品，就更是难买了！”

    温乐咂舌退出门去，不理会老大娘不爽的表情，心中想着，果真大都这边人傻钱多，决不能放过。

    ……

    回到府中，没有见任何人，他径自回了屋里梳洗换衣服，等到喝过一盏热茶后，才觉得恢复了些许精力。

    沉香和水桐现在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赋春的绣纺和织造坊离不开她们，温乐这次回来，便只带了两个小丫鬟银杏和明柳，这两个丫头年纪尚小，行事谨慎却不够沉香水桐沉稳，温乐问他们温润的行踪时，她们相视一眼，只是小声回答说自己不知道。

    温乐想想天色还早，正好去找温润聊聊天，便慢步到了他的院落。三房原本的院子并不大，几个主人的院落都挨得挺近的。

    温润的几个手下都守在院落口，见他来了都十分恭敬的叫了人，温乐问：“你们主人呢？”

    带头的那位是温润暗卫队的武十七，温乐认得他，他朝着内院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才说：“爵爷，谏郡王在里头呢。”

    温乐的半边眉头当时就挑起来了：“你家主人说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可是？”

    武十七挠了挠头，退开一步道：“爵爷大约是可以进去的，之前大人这样吩咐过。”

    温乐心头舒坦了一些，抬步绕啊绕绕到看上去亮着灯的书房，书房的纸墙壁上被烛光照出两个人影，正对面坐着，他走到近前想要推门，却忽然听到谏郡王的声音说了一句：“赋春赋春赋春！你尽就知道赋春，那穷地方连饭也吃不饱，到底有什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留言数量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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