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迷离起来:“是啊,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可以喜欢你,对你动心,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接受你。”
“因为朕是帝王吗?”不用她说,他便能猜到。
她点点头:“是,因为你是帝王,注定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如果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呢?”
她不说话,沉默已经代她做了回答,他眼底蓦地划过一道炫目流光,抓紧她的手,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变成面对面相视:“你说啊,如果朕心里只有你一个,此生此世,永不再娶,你会接受我吗?”
他的眼神太专注,眼底幽然晃荡的波光,是那么的温暖深情,被烛光映着,好看得令人心醉,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都无法无动于衷吧。
她不敢再看下去,第一次在与他的对峙中,做了逃兵:“这只是皇上的誓言而已,男人的誓言,都不可信。”
“我就是那个特例。”他又凑近了一些,两人这下是真的面对面,鼻对鼻,唇与唇的距离仅有一层纸张那么微薄。
她眨了眨眼,以致纤长的睫毛搔到了他的脸颊:“是吗?一连数日召幸乌美人的皇上,竟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难以令人相信呢。”
这下他笑了,发自肺腑地笑了:“朕现在终于可以肯定,你确实是吃醋了。”他微微向前凑去,两唇相接,她正欲躲,却被他死死按住脑后勺:“朕没有临幸她。”
她迷茫盯着近在咫尺的茶色眼眸,听他轻声道:“朕从来没有碰过她,之所以召幸她,只是为了气你而已。”
“这种事情,自然是随你怎么说都可以。”
“你不信么?要不要朕发誓?”说着,他当真举起了三根手指。
她瞥他一眼,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很好笑,难道他想让自己像言情小说或者是电视剧中女主角一样,在男主举手发誓的时候,惊慌失措地掩住他的口,然后不胜娇羞地道一句:“不要,我相信你就是了。”
想到这个场景,她忍不住喷笑出声,他不知她为何发笑,却觉得此刻的她,笑起来真好看,激得他体内好不容易压下去那股躁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干脆捧了她的脑袋,径自将唇印上去,她一惊,身子在他怀中一点点僵硬。
心跳的好快,像是马上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这个男人似乎真的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连接吻也是那么的狂烈霸道,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随意摆弄的木偶,只能随着他的节奏做出反应,抵在他胸口的手也失了力气。
终于,在她马上就要喘不上气时,他放开了她。
“朕问你,愿不愿做朕的女人?”他抓住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眼中带着丝期待,望进她眼中。
她虽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但理智还在,听了他这话,所有的迷醉沉沦悉数消散:“我不愿意。”
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色,苦笑一声,再问:“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娘子?”
心,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不可否认,这句话比前一句有杀伤力多了,她不想拒绝他,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诫她,不能沉沦,一定不能沉沦,你不适合这里,你也不属于这里,你们身份悬殊太大,强行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抬起眼,强忍心中狂涌而出的酸涩,平静开口:“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他眼里的光泽一下子黯了下去,他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女子明明心里有他,却为何一次次无情地将他推开,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矛盾,又这么冷血的人!
她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心痛的同时,她又何尝好受!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明日还要上朝,早点休息吧。”她趁他失神时猛地挣了开来,转身便朝往外走去。
可手还没搭上门扣,就被一股大力扯着腰带给拉了回去,头顶上方是男人咬牙切齿的俊颜:“你就这么走了?”
她呆呆问:“那还要怎么走?”
他蹙了蹙眉,神色似乎有些痛苦:“你是御前尚仪,朕现在龙体违和,你难道不该做点什么吗?”
她继续呆问:“皇上龙体不适该找太医啊,我又不会治病,您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他不理她,只将目光顺着她的脸颊,掠过下巴,一直没入之前因挣扎而微微扯开的衣襟中:“你可以治,就看你愿不愿意。”
他在说什么,又在暗示什么她怎会不知,因不知该如何应付,只能装傻:“我看我还是去找御医吧。”
他长臂一伸,又把她拽了回来:“朕不要御医,朕只要你。”
她苦着脸:“我真的不行!您不是还有左贵妃和右贵妃吗?”
“什么左贵妃右贵妃?”
她举起双手,扯唇一笑:“就是……您的左右手。”
他脸色瞬时一黑,“混账,朕堂堂一国之君,岂有自己解决的道理?”
她脸色比他还黑:“那我也解决不了!”
“你当朕会强要你不成?”他轻轻一推,将她推倒在了龙榻上。
“那您想干什么?”她想了想,严肃地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你就是用下三滥手法逼我,我也不会妥协的。”
他有些烦躁,之前那个百般勾引,他却毫无兴致,如今面对这个心头上的人,她却视自己如洪水猛兽。
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可真够窝囊的。
“朕现在浑身不舒服,管你想什么法子,总之要替朕解决了。”他实在是气急了,礼义廉耻全部给抛诸脑后。
想法子?她能想什么法子啊!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乌美人叫回来,想必乌美人也很乐意帮他泄这个火。
说起泻火,她想起了教仪嬷嬷所教内容,其中也有帮皇帝泻火一项。
可一想起那法子,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没想到古代宫廷竟然也有这么变态的人,口味着实有些重!
作为女官,手是不能上的,那对皇帝来说是大不敬,处女膜也是不能奉献的,因为一旦沾了龙精,那就是皇帝的女人了,要两全其美,只能有一个办法。
想起那“玉女吹箫”图她就浑身冒汗,这事不能做,她虽是奴才,那也是有底线的!
正想着,榻边帷帐突然被掀开,一抹明黄挤了进来,一句话不说,便开始脱衣服。
不知是紧张的缘故,还是知道自己就算逃也逃不掉,她如老僧入定般稳稳坐在榻上,连眼都没眨一下。
褪去了衣衫,只剩下亵衣,他这才看向她,准确说,是看向她套着珊瑚手钏的手:“朕就喜欢你这双手。”
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外弦音,但她偏偏该死的听懂了,当诧异惊愕的眼神对上他欲火灼灼的眼时,他挑了挑一边的唇,这男人不笑则已,一旦笑起来,比狐狸还狡诈。
……
等她从内殿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在门口值夜的冯安一见到她,那笑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姑娘,皇上睡了?”
“啊,睡了。”再不睡,她就要疯了。
冯安眼珠子咕噜一转,压低声音道:“姑娘的好日子怕是不远喽。”
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正欲解释,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只怕解释了也没人信,再说她也不算冤,内殿之中发生的事,是个人都想象不出来!
那个总是人模狗样,一本正经,威严肃穆的家伙,实际上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耻之徒!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住处,今晚可真是够荒唐的,直到现在,她还如处云里雾里,奚成壁那番露骨的话,也时不时在耳边回响。
真是要命了!
她决定回去洗个冷水澡,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它丢开,可还未走近自己的房间,就看到房门前站着一个人。
难道是上回那刺客?又往前迈了两步,这才看清,站在自己门前的,是一个中年女子。
奇怪,在这女官署也住了一段时日了,这里的每个人她都有印象,却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正在记忆中翻找此人的来历,那女人首先出声了:“姑娘倒是好本事,这么快就把皇帝勾引到手了。”
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勾起了她满腔怒火!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虽然当时她处于昏迷中,这个女人的声音却是记忆犹新。
“我X你祖宗十八代!”她冲上前,双目泛红:“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女人冷笑了一声:“我害你?我哪有害你,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呸!”她朝女人啐了一口:“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你害我不得自由,还险些丢了性命,这个仇是我不会忘记的!”
女人的声音也跟着转冷:“你要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要杀你,随时都能办到。之所以放你一马,只是为了公主。”
一听到公主俩字,她心中怒气更甚:“这么说,我反倒要感谢你了?”
“当然。”
“不要脸!”这才发现,世上脸皮厚如城墙者,何止一二。
“随你怎么说,我今日来找你,只是为了提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过好你现在的日子,其余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女人厉声道。
她眼睛一眯,忽然想到了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我前几日送你们的那份大礼,所以特意来谢我的,对不对?”她终于逼出了她们,看来上回阻止奚成壁流放俘虏,真是件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女人的眼,蓦地变得阴狠起来:“臭丫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怎么,你想在这里杀我?”她冷蔑看着对方,也许是与暴君朝夕相对的久了,女人这点狠辣,在她看来只是小儿科的水平:“可惜,我不能让你如愿。”
“杀不杀你,只是公主的一句话,老奴为公主办事,死不足惜。”
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吧,她这么忠心澹台婉玉,没准真会杀了自己。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为了保证澹台婉玉的安全,必然不敢贸然对自己出手,想到这里,她有了些底气:“你是死不足惜,但我势必要将澹台婉玉那个贱人揪出来!”
此话一落,女人周身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意,她甚至觉得心口有些沉闷,似有一股浊气压在了胸肺之上。
糟糕,这女人会武功!
“是吗?你想揪出本公主?那要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一个婉转如莺啼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声线美好,却因带着浓浓的傲慢而显得有些刺耳。
澹台婉玉!正主出现了!
她猛地发力,朝前方那抹纤柔的影子扑去,谁料一股无形的力量绊住了她的身形,接着手腕一痛,被人反剪着扭向身后,双腿也不自觉一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没少下过跪,却没有一次,像此刻这般屈辱。
她恨恨盯着前方,盯着那巧笑嫣然,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孔。
头一次,对自己这幅样貌,感到恶心厌恶。
澹台婉玉走到她身前,弯下身子,露出好奇的目光:“咦,上回看得不够仔细,现在看来,的确与本公主长得十分相似,只不过,你没本公主漂亮。”她捏着江晚鱼的下巴,左看看又看看,忽然脸色一冷,高高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打在了江晚鱼的脸颊上,顿时口中泛起一股腥气。
“本公主讨厌你这张脸,要不是为了逃离这里,我真恨不得划花了你这张勾人的狐媚相!”
江晚鱼将口中血沫吐在澹台婉玉脚下,眼神幽冷地望向她:“这巴掌我记下了,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澹台婉玉大怒,抬起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掴在她脸上:“胆敢对本公主这样说话,真是不知好歹!”
她讥笑道:“公主?真是可笑,澹台国已灭,你现在是哪门子的公主啊,自恋也该有个限度吧?亡、国、奴!”
最后三个字显然刺激到了澹台婉玉,她双目圆瞪,眉宇间满是愤恨:“连嬷嬷,你给我杀了这女人!”
被她称呼为连嬷嬷的女人却是沉稳多了,耐着性子劝道:“公主息怒,这小贱蹄子的确该死,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死杀她,否则,惊动了奚成壁,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不久前亲眼看到的一幕,一名宫女在奚成壁的盛怒下,被一斩为二,澹台婉玉一阵恐慌袭心,不敢再提杀了江晚鱼的事。
江晚鱼却冷笑着说:“你们也别再演戏了,之前不是才派过杀手谋害我吗?现在装得倒是像,明人不说暗话,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不是。”
连氏漠然道:“我们没有派人杀你。”
“没有?”她悚然一惊。
连氏又道:“我说了,我想杀你,随时都能办到,何必假借他人之手,更何况……”说到这里突然打住。
江晚鱼接口道:“更何况,你们还要利用我,我若死了,你们也逃不掉。”
连氏不置可否:“你说得没错,但你若耍花样,害了公主,我也绝不放过你。”
这俩人好像有些主次颠倒,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搞得好像她们受了委屈似的。
既然派遣杀手的不是她们,那会是谁呢?她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重了。
还有那个给自己下毒的刺客,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呀……这珊瑚手钏真漂亮,好像是胶东那边的贡品。”澹台婉玉出身于皇室,一眼就看出了她手上的手钏价值不菲,再看看自己,一国公主却沦落到穿粗布麻鞋的境地,心中大为不甘,她甚至抱了干脆跟这女人换回身份的念头,或许,自己今后的日子,也能富贵常在。
江晚鱼见澹台婉玉竟看中了自己手上的手钏,心里大为光火。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自己替她受罪不说,她还要从自己身上搜刮油水,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在澹台婉玉伸手来撸自己腕上手钏时,她突然扬声大喊:“来人呐,抓刺客!”她们不敢赌,她敢啊,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
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放声大喊,连氏与澹台婉玉都一阵紧张,趁着二人松神至极,她猛地发力起身,又一个扫腿,从女人手中挣脱,在越过澹台婉玉身边时,飞快地用匕首刺破她臂上的肌肤。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伴随着她喊声的传播,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片火把,连氏心道不妙,连忙赶到澹台婉玉身边,欲带她逃离。
江晚鱼老神在在立在原地,对着飞身离去的二人道:“我那把匕首可是喂过毒的,公主若是觉得腹痛,便是毒入心脉的征兆,你们可要小心点哦。”
她声音虽不大,但她相信,足够让连氏听清楚了。
她们要玩游戏,那她就陪她们玩到底。
收起匕首,正要回房,就见一队高擎着火把的侍卫列队而来,领头之人,正是罗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