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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还是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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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手微微一颤,眼神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别扭,在她心想他会不会因自己的大不敬而一把掐死她时,他突然低下头,一口咬在她白皙柔嫩的脖子上,她倒抽可了一口冷气,这家伙属狗的不成!

    他是真的咬,不是那种随便用牙齿磕两下权当调情的轻咬,而是重重的,一边用牙齿撕磨,一边拉扯,颈部肌肤最是柔嫩,给他这么折腾两下,还真是挺疼的。

    这暴君越来越会折磨人了,这招也不知他是从哪学的。

    他想咬她已经想了很久了,一是为了泄愤,二是为了占便宜。

    原本不想咬那么重,可她说的话却实在恼人,舍不得杀她,还舍不得咬她吗?既然她讽刺自己是狗,那他就咬给她看。

    她疼得脚趾头都蜷起来,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可她却连痛呼都没有发出过一声。

    口中尝到腥甜的滋味,伴随着女子的幽香,他探舌在她伤口上添了一圈,方才抬头:“疼吗?”

    她老实点头:“疼。”

    “既然疼,为什么不出声?”

    她一脸奇怪地反问:“出声就不疼了吗?”

    她又一次把他问住了,这个女子的思想,似乎总是跟常人不同。

    拇指在她脖子上那一大块又红又紫的淤痕上来回抚摸,忽然觉得这伤痕实在情\色得很:“你起迟了,这是惩罚。”

    她一惊,下意识转头朝更漏看去,果然,离叫奚成壁起身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时辰!

    有错认错,这确实是非常严重的失误,她不想给自己找借口,“奴才该死,皇上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可这是你说的。”他那深沉晦涩的眼蓦地一亮。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刚才应该打死不认账的!

    舌头打着绊道:“这个……这个……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他忽的靠近她:“放心,朕用嘴,不用手。”

    她脸色瞬时一变,狠狠瞪他:“你是皇帝,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你别再框朕,朕可从来没有说过不亲你。”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他眼中精光四溢。

    “刚才都已经亲了!”

    “刚才的不算!”

    “怎能不算!”

    “是你自己说的,朕想怎么罚你就怎么罚,亲一下还不行了?依朕看,你才是那个出尔反尔的人!”

    江晚鱼愣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又一次败在了他的手中,她的能说会道,现在竟是压根排不上用场。

    “就一下?一下?”他循序渐诱。

    江晚鱼内心很挣扎,知道自己若是不依他,这怕要没饭没了,但又怕自己依了他,更是没玩没了。

    最终在门外冯安的一再催促下,她闭了闭眼,心想就这么着吧,亲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看着她这副宛若英勇就义的样子,实在好笑,被他亲一下就那么不甘不愿?

    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她心甘情愿奉上一切?这简直比他打天下还难。

    站起身,淡声道:“算了,今天饶你一回。”

    她猛地睁开眼,没想到今日的他竟这么好说话,其实他这个暴君的名号,扣的还真是有些冤,只有蛮不讲理,草菅人命者,才能称得上是暴君。

    她躲过了一“劫”,越发感怀奚成壁的大度,所以伺候得也格外用心。下午有位大臣上书,说明日是他的大婚之日,所以想告假一天。奚成壁同样大度地批准了,并决定他成亲当天,亲自登府为他撑头面。

    臣子大婚,若能得皇帝莅临,那是天大的恩宠,那臣子自是欣喜若狂,连连谢恩地退下了。

    那臣子退下后,奚成壁对身后的她道:“明天跟朕一起去看看。”

    “这不好吧,皇上您还是带一位娘娘一同前去比较合规矩。”

    他头也不回道:“什么好不好的,朕是皇帝,朕的旨意就是规矩。”

    她苦了脸,皇帝若是不讲理,谁拿他都没辙:“那……好吧。”嘴上不愿,其实心里很高兴,出宫总比闷在这个大牢笼中强,“皇上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参加李侍郎的婚宴?”

    他伸手拿过一块墨条,扔在砚台里,兑了水轻轻的研磨,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想出去吗?朕看你闷得慌,就顺便以此为机会,出去走走。”

    她一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竟能看出她被困宫中的沉闷,但既然能看得出来,又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束缚,放她离开不好吗?在她进一步沉溺他给的关怀前,远走高飞。

    ……

    难得出一次宫,所以她一大早就起床开始准备。事实上,也并没什么好准备的,她就是有些兴奋而已,在现代时见过不少婚礼场面,就是没见过古代原生态的婚礼是什么样,听说大家族成亲是非常麻烦的,各种各样的礼仪,有的能持续整整一天,虽觉得麻烦,但因没有见过,所以格外的好奇。

    皇帝出宫,排场总是不会小的,即使奚成壁已经竭力减少跟随的侍卫和宫人,但临出行前,轿辇周围还是跟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他原本想营造一个二人世界的,看来是行不通了。

    诸人见皇帝脸色黑沉,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原本就喜怒无常,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每日过得胆战心惊,生怕哪天就莫名丢了性命。

    李侍郎府上,此刻是张灯结彩,红红火火,到处都透着一股喜庆的氛围。

    奚成壁自打踏入李府,前来巴结奉承的官员就络绎不绝,她实在无聊,便想四处逛逛,刚朝对面一群挂炮竹的人走去,一个严厉的声音就传来:“你要去哪?不许乱走!”这口气,就跟教训自家小孩似的。

    她回身,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只好规矩地行个礼,恭恭敬敬道:“奴才去给李府的丫鬟仆妇帮忙,绝不乱走。”

    奚成壁不是怕她乱走,是怕她趁机溜了,她这不安份的性子,总是不能让他省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一个小小的宫女,他能跑到哪里去,但他就是怕她离开。

    见周围的官员都以一种研究的目光望着他,一向不喜在人前暴露心思的他,只得冷着嗓子道:“去吧,记得别给人家添乱。”

    擦,这口气,越来越像父亲管教女儿了!

    摆脱了那沉闷的气氛,她终于可以全身心地将自己也投入到这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帮人挂炮竹,摆果点,扯红绸,面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只觉得既新奇又好玩,虽然忙碌,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正在帮几个大丫鬟发放喜糖,眼前忽的伸来一只青衣阔口袖,她想也没想,直接将手边装喜糖的红绸袋递到对方手中,却不见那人走开,于是抬头,站在面前的,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年轻书生。

    对方微笑道,“姑娘,好久不见。”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这人她以前见过吗?说是见过,她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可说是没见过,那双眼眸却隐约觉得熟悉。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人的身份,只好道:“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一定认识的对不对?”

    对方笑意依旧:“自然,在金龙殿在下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金龙殿?她盯着书生敲了好半晌,才寻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回忆:“你是……那个秦……”

    “秦施羽。”

    “哦,秦诗雨,秦诗雨!我想起来了!”她歪着脑袋嘀咕:“诗雨……这名字咋怎么女气呢。”

    秦施羽笑意顿时一敛,脸色有些不大自然,“是无计可施的施,羽扇纶巾的羽。”

    “啊?”她呆了呆,窘道:“这个……是我唐突了,唐突了……呵呵。”也不能怪她啊,这名任谁听都会觉得女气吧。

    秦施羽似乎脾气很好,对于她的错误理解并不没有丝毫不悦,“姑娘今日是和皇上一起来的吧?”

    “是啊,我自个儿可没胆出宫。”不是没胆,是时候未到。

    秦施羽笑了笑,不置可否,正要再说什么,眼神忽然落在她腰间的香囊上:“姑娘所携香囊,可否借在下一看?”

    虽不知他为何对自己的香囊感兴趣,却还是解下递给了他,“秦大人也有失眠的毛病?”

    秦施羽不答,只将那香囊放于鼻端,轻嗅之下,脸色大变。

    江晚鱼见状不妙,忙问:“大人,这香囊可有不妥之处?”

    秦施羽面色凝重看她一眼:“这香囊你是从何得来?”

    秦施羽虽什么都没说,但见他这番表现,就知这香囊一定出了问题:“是别人送给我的,说是有定神凝气、消疲解乏的功效。”

    秦施羽并没问是何人所送,只严肃对她道:“那人说的倒是不错,只不过这其中又多添了一种香料,噬幻草。”

    “噬幻草?”什么东西?

    “此物有吞噬人意识,令人产生幻觉的功效。”

    她浑身一抖,脸色也冷了下来:“可我在佩戴此香之前,曾找人查验过,并无异常啊。”

    “噬幻草不是一般的制香人可以察觉到的,这属于蛊术的一种,在下的外祖母精于此道,在下幼时学了点皮毛,也接触过这种草木,这才能嗅出噬幻草的气味。”

    见她脸色苍白,秦施羽又安抚道:“姑娘也别担心,这种药草对女子无害,并且长时间接触,才能有一定的效果,不过……”他深深看了眼江晚鱼,垂下头,压低声音道:“此物若是配合瑞脑香和龙涎香一同使用,则有媚药的效力,姑娘切记。”

    江晚鱼脸色不见转好,反倒变得更差,手中的香囊几乎已被她捏得变形。

    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被人利用的命运。要说失望,倒不至于,她就是恨,恨自己还不够小心,恨人心的险恶与卑劣。

    乌美人的住处,整日都燃着香气馥郁的香料,虽然丽妃才是昭纯宫的主位,但她一向纵容乌美人,从来不约束她,还时常差人嘘寒问暖,生怕亏待了她,从内到外,都表现出了令人敬佩的宽和与大度。

    但人们都心如明镜,这哪里是宽和,又哪里是大度,分明是在讨好皇帝,力图用温和敦厚的贤妃形象,来得到皇帝的青睐。加之众人的眼中,乌美人是宫中唯一得皇帝召幸的嫔妃,他日一朝得势也是迟早的事,树大好乘凉,丽妃虽不甘心,但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拉拢乌美人,今后待她产下皇嗣,再过继到自己名下,这辈子也算是有个依仗。

    可事实如何,却只有乌美人心里明白。

    江晚鱼的到来,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早了那么一些。

    铜镜前,女子对镜梳妆,皎然的面庞晶莹似雪,一头乌发亮泽如瀑。

    乌佳馨漠然地望着镜中的江晚鱼,手持一把乌木梳,一下下梳着自己那一头长及膝弯的秀发,身上只着一件嫣红薄丝蚕锦纱衣。

    五月的晚春时节,早已褪去了早春空气中夹杂的料峭寒意,所以虽然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纱衣,应该也不会感觉到寒冷。可她却像是冷极了,握着木梳的手,怎么都无法梳开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在她第二十七次尝试梳通头发时,江晚鱼上前一步,从她手中接过木梳,一点点替她打理缠绕在一起的发丝。

    “有些事情,你越是用力,就越是容易失败,不妨换个角度,也许就会峰回路转。”她一边替她梳理,一边轻声道。

    乌佳馨垂在身侧的双手捏得紧紧的,以至于关节泛白:“换个角度?呵,你说的倒是轻松。”

    “没有试过,又怎知不能成功。”她握着秀发的手陡然一紧,乌佳馨顿觉头皮一阵刺痛:“你不愿意尝试正确的办法,却喜欢走那歪门邪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害死自己。”

    乌佳馨不说话,只死死盯着面前的镜子。

    终于替她把头发梳通,她放下手里的木梳,与此同时,妆台上多了一只绣工精美的香囊,“听着,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你如果来求我,我或许会考虑帮你,但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却只能让我瞧不起。”

    乌佳馨伸手,缓缓拿过那只香囊,唇角绽出一抹惨笑:“瞧不起?这世上瞧不起我的人多了去,不在乎多姑娘一个。”从小到大,她所走每一步都是在阴谋与泥泞中一点点爬出来的,瞧不起算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房间里的香气实在浓郁,江晚鱼真不明白,闻着这么刺鼻的味道,乌佳馨就不会觉得难受吗?

    或许,有些东西一旦习惯,也就不会感到难受了。

    她觉得乌佳馨像个死人,一个只懂得出人头地的死人,她其实是可怜的,但她的悲惨,却是由她自己造成的。

    “这一次,我就当买个教训,你的事情,我也会替你隐瞒,但如果你再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那么,你别以为我会因为你可怜就对你手下留情,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总不能不在乎你那个刚刚成年的弟弟吧?”

    弟弟二字,成功让面无表情的乌佳馨骤然色变,她厉声喝道:“不许你动我弟弟!”

    江晚鱼冷冷看着她,“这要看你自己如何做了,想护他,就拿出诚意来,否则我才不管他无不无辜,你惹到我了,我就要让你不痛快。”顿了顿,她终究还是收敛了一些话语中的机锋:“自然,你不来惹我,我便不会去惹你,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绝不会没事找事。”

    听了她的话,乌佳馨脸上的紧张之色这才有所缓和:“记住你说的话。”

    “我当然会记住,就怕你记不住。”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弟弟还真是爱护,只是她既然心里只有弟弟,又何苦蹚这汪浑水,惹自己一身腥。实在想不通,嘴上便不自觉问了出来:“你已经冠充后宫,得到皇上的宠幸,原本可以尽享荣华富贵,又何必冒险?”

    话音刚落,乌佳馨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癫狂的模样,丝毫不复之前的温婉娴静,她一边笑,一边流泪,“冠充后宫?冠充……后宫?什么冠充后宫!皇上根本就没碰过我!他厌恶我,嫌弃我,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我放下了所有身为女人的矜持与尊严,只想得到一次做女人的机会,可是……他不给我,不给我!”她嘶声大喊,泪水狂涌而出,顷刻间便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让那嫣红显得更为艳丽:“你不会明白,作为一个没有宠幸的宫妃,家族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他们会认为我没用,会将我丢弃不顾,若是家族不看重我,那我弟弟的日子就更艰难了!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绝不能……”说到后来,竟伏在妆台上,凄声大哭起来,那哭声中有着满满的悲怆,似要将一生的悲戚与绝望全部哭出来。

    江晚鱼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却在即将触到她颤抖肩膀时收了回去。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如意,她帮不了别人,也帮不了她,这种无意义的同情,对他人来说,无非是另一种更残酷的伤害。

    转过身,在女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她缓缓走出了昭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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