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佬,国华都没出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几个老家伙能拿出百亿给林氏招兵买马,难道要花什么力气才能捏死你这么一个蚂蚁吗?”
“你怕了?因为我连累到你了?”我吐出烟气,一同吐出锐利的言辞。
“我怕?我只有一年命的死人会怕?肺癌啊,还是晚期没得治的那种。你还记得我说过我要你做我的门徒吗?从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年轻的影子,你和那时的我太像,太想赢了,而且远比那时候的我更优秀。更重要的是,我爱你,从第一次到现在,我最后的日子都想和你在一起,但我要心狠一点,这样你才能活命。”
幸福是个违背牛顿定律的东西,总在滑行到最顺滑的轨迹时戛然而止。
电闪雷鸣里,我抱住叶天,人生记忆里第一次为他人如此歇斯底里。很讽刺的是,在我一穷二白的时候,被赋予了爱,而在我拥有大半个梦想时,失去了被爱的权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月缺,此事古难全。
“给我四十八小时,如果我没有摆平潮州粥,我会远走高飞不再回来。”
暴雨里我肆无忌惮的流眼泪。叶天,我真希望你是骗我的,那一整句话都是,你可以不爱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但我希望你活下去。
次日在叶先生的臂弯里醒来,他身上好闻的科隆水混合我的烟草味让被香气围绕的人们无比安心。这一晚,我们只是平静的休息,感受彼此的存在。
为什么如此平淡的幸福感,需要经历生死存亡才显得弥足珍贵,人真是矫情的动物。
JavaHouse里,我散烟给冷佬,国华,甘地,三位BMC的董事。他们清一色的没有接,甘地开门见山:“尼尔,你怎么玩的这么大,很难收场的。”我笑了笑转动调羹搅拌咖啡里的砂糖:“三位叔父,我把你们当成自己人,明天原油就会暴跌,今天空头就大发。信我,一起玩,不相信,就当没听过。”
冷佬凑过来低声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年轻人,别太嚣张了。”我耸耸肩,看着国华和甘地。甘地思索片刻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阿乐,我甘地,原油有消息吗?”几秒钟后,甘地脸色变了:“哦,知道了阿乐。”
国华看着魂不守舍的甘地问道:“怎么见鬼了?”甘地拿出衣口的手巾擦汗:“十二小时内有几十亿的资金投入原油空头。”国华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简单询问了几句,抬起眼睛看我。
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嚼碎口里的冰块。冷佬看着国华,愤怒而小声的质问:“是不是真的?国华?”国华放下手机,点点头。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价格会跌到负数。”我再次拿出香烟散烟。三人接过,面面相觑。
我转动调羹:“潮州粥老糊涂了,有钱不赚,还把社团的一套带到这里,以后就没得玩了。”这一句话敲山震虎,大家才反应过来潮州粥投资的大头就是原油。一旦原油暴跌,潮州粥手里的forwardcontract就炸弹。更要命的是,这和期权不同,必须要履行兑现义务,也就是赔到跳楼。现在看来,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起玩,花开富贵。”我夹着烟,目光扫过三个老狐狸,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打电话给何世石:“你动摇军心的水平真是空前绝后,你不会真投了几十个亿吧?”何世石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我只需要让一小部分人真的相信我投了几十亿,你知道的,这行核心圈子里根本没有秘密。”
很快冷佬,国华,甘地调动大量资金大举买跌原油的消息通过各种代理人传播。BMC也没有刻意封锁消息,毕竟越多人知道越能引发市场效应,俗话说三人成虎。他们才不顾及潮州粥的死活,自己能赚钱比什么都重要。不出一天,大量的对冲机构入场,假的也成真。
十二小时前,何世石的几个电话询问代理人买跌原油,代理人问额度,何世石说三十个亿能不能做。代理人们愣住了他们自然知道BLACKSHEEP的大名,三十个亿本来也不算惊天巨鳄,但在林啸搞烂市场后,还这么大手笔,于是代理人们一致推断原油近期暴跌。这是极其宝贵的情报,于是狮子大开口找到投机圈最有财力的几个大佬兜售情报,代理人为了不暴露自己自然隐去了何世石和BS的名字。私募圈本来就和风投一家人,通过几个投机大佬的口中转述,冷佬,国华,甘地信以为真,大举进发。见到私募大佬入场,无数的对冲基金也跟着进场,接着散户大军,原油才算是被撬开。
到头来,如果他们开上帝视角就会发现,最大的买主其实是他们自己。我只是借刀杀人,草船借箭。还记得我说过,我一直相信学院派的说法,股票期货,不过是反映的是资本的一种预期。倘若你有足够的资本去蛊惑人心,那么股市就是你的玩具。
周二,原油熔断,价格跌至负数。私募是有钱,但之所以叫私募是因为资金来源都极为隐秘,你可以这么理解,钱可能来自哥伦比亚或者墨西哥的df,可能是朝鲜高官,可能是美利坚官方智囊机构。反正都是喜欢躲在帷幕后惹不起的角色。拿着这些人的bloodymoney投资,你最好不要赔光,不然他们会告诉你什么是生不如死。
“潮州粥自杀了,他也拉上自己的全家,算是明智的举动,要是家人落在那些人手里,那才是悲剧。”甘地在圆桌会议上说道。
“他咎由自取,投资这种事不能这么刚愎自用的。”冷佬一开口就是老情商了。
“短短一个礼拜,我们连续失去了两位杰出的董事,林恒志先生和潮州粥先生,我提议在座的各位起立默哀三分钟,以表达哀思。”我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时自然知道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但问题是他们扑向我手里的刀子。英雄总是渴望这样一把朝向自己的刀子,不是吗?殉身永远是对英雄主义的最高褒奖。
默哀结束,抬起头,我和平日一直缺席圆桌会议的叶天董事四目相对。
“这样做过分吗?”散会后我私下问他。
“在这个世界里,心要狠一点,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