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去看我,站定了,把粥盒的盖打开,用白色的塑料碗给我盛透着清看的小米粥。
我的鼻子有了敏感,但还是不忘说:“你拿走了我的衣服?”
“是,洗了!”他在倒粥,语气很平和。
“我的本子呢?”我紧跟着问。
“什么本子?”他显得很惊讶,但随后又道:“没见!”
我内心顿时涌起了一股烈火。我强压了下去:“想想?在你那儿!!!”我加重了语气。
“不信?”他斜眼看我坏坏的痞子气。
“是的,不信。给我,那是我的。”
“我没说不是你的。但你就用这样的语调来要回你的东西吗?”
“那本就是我的,不是吗?”
“可你还欠我的呢?”
“什么?”
“你撞了我的车,还让我陪上了时间……”
“我没有非让你陪在这里,更没有想要让你陪上你宝贵的时间……”
“一张利嘴……”他摇头而冷笑。
我不喜欢那冷笑。
“笑什么?好笑??”
“我没有自由笑?”
“有,但请你不要在我面前笑!”
“激我离开?”
“你可以随时离开,为什么要我激?”我用眼角瞥他。
“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发怒吗?那么,把本子还给我再离开……”我正视那双凌厉的眼睛。我要索回我的东西!我的目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手里夺走它!任何人!!
一分钟后,那眼睛居然眯笑……
我没容易那么燥怒……他嘻嘻的笑……
“莫言,还我……”我叫起了他的名字,伸出手臂,用一双藐视的眼看他。
“萧寒,不给……”他同样叫起了我的名字,温而不怒,露出更坏的笑。
他和我扛上了。我气极,却无回天之力。“你看了那本子?”
“那本来说是让人看的,不是吗?”
我无言以对。许久,我不说话,不看他,甚至身体都不曾动一下。
“你不会这么脆弱吧?”
我上抬眼:“我饿了,我要吃饭。”他呆呆的把米粥放到我面前。大概猜不透我态度变化如此迅速。他不知道的是,我在一刹那间改变了要回本子的策略……
嘿嘿,莫言,接着我的温柔……
“你爸爸很有文采!”他依在窗前面对着我说。
“一些字不过是对无聊时间的消遣罢了。”我温柔的看着他。
“你的声音柔和了!看来人与人还是需要沟通的哦!”他有几分得意的对我说。
“呵呵,是呀!那像你这样一个有涵养的男士是不会和我这样无理的小女子一般计较的吧?!”我依然柔声细语。温情适度。
“哎,等等……我听出了你的话,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疑问?不做什么,也不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欠你什么,我还什么,你欠我什么,那么请你还我什么。”
“哦,是哦。”他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嗯,那么,你欠我时间,那还我时间吧。你欠我多长时间,那么你就还我多长时间。用我看你本子的时间作为抵债吧!”
“先生,计算一下多长时间?”
“嗯,这个不好算,先前的,加上未来的,你说多少?……”
“呵呵,好算……”
“怎么算?”
我娇笑,心有得意……
他像个孩子用迷惑的眼神看我,有少许的惊愕的神情……
我喜欢那呆呆的眼神,我更得意的笑……
他的嘴角开始翕动:“你这女人,别对我这样笑……”他的声音磁性且有挑衅。
但我不生气。“为什么?”我依旧笑,眼神却有几分犀利……
“那笑……”他欲言又止。皱了一下眉头。
“呵呵”我笑。
“你这女人在酝酿什么阴谋?”他的声音有了反抗。
“呵呵,不知道?”我依旧微笑。话语里却有了讽刺。
“嗯,没事。”我平和了语气。平静的看着他。他的眼在那一瞬间竟与我对视。我的心竟意外的颤抖了一下。但我还是说了下面的话:“我脸很难看,这我知道。但你没有必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吧?”
他显然对我举动感到反常。
一分钟后,他在病房里转了一圈。阴阳怪气的哈哈笑了一阵。停下来对我说:“换个话题吧!”
“莫先生,打算怎么外置我?”
“什么怎么处置?”他反问。
“我想你现在肯定很讨厌我,那么尽早的与我脱离关系是最好……”我止住了声音,我意外的看到那双已经发怒的眼睛。我不怕那眼睛,但我在医院,清静之地。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他咬着牙冷眼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话让他自尊受伤了。
“知道。那把本子还我,然后离开!”我同样无情的说。
“这就是萧寒?诗人萧寒??太狂傲了吧???”他冷笑。
我僵住了。几乎忘记了自己以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我面前那个陌生的男人……
“我不是……”我声音里完全没了底气。他刺痛了我的神经,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对我的讽刺。
“怎么,不敢承认?三流的诗人羞于见人??”
“这与你无关!”我轻咬了嘴唇。却嗅到了血腥的气味。
“好吧,算我看错了人,原以为你会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可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不是要本子吗?明天我会派人给你送来……”他怒气有余,对我一字一字的说。“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有什么资本这么冷傲?”
“我没有资本,更没有冷傲……”我似乎在辩解,可我为什么要辩解?我的心痛了,为了这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那张陌生的脸上有一些那熟悉的特质。高傲与幽深的眼神。
“是吗?”
“走吧,一切是结束,也是开始……”
他冷冷的笑,重复了我的话:“是,一切是结束,也是开始……”
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他的面孔……
他又用他们惯有的语调跟随我讲话,那记忆里重复无数遍的话在莫言狠视我的一刹那又响在我的耳边。
“冷傲是你惯有的神情吧?!”他用深遂的散发着讽刺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牙齿咯咯的响,血如碳似的涌上脸颊,我的整个身体都在燃烧:“如果还要损我,那我请你站在一边……”我吼道。
他嘿嘿的冷笑:“你这女人对待异性也不这么温柔,现在算了是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男人要了,这么暴戾的女人,哪个男人能忍受你?”
我握紧了拳头,居然有了受辱了愤怒,这个男人竟然这样说我,凭什么,凭什么这样损我?“我有人没人要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光洁的额头闪出一反抹亮光,在那个充满诱惑的夏季格外的明亮。他清秀与质感的五管,中等而结实的体魄,一袭素白我的夏衣在夏光里刺痛了我的眼……
这是我与他相见的第二次,那可恶的家伙就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殊不知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恶言相对:“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
“你不喜欢的多了,我都要一一更改吗?”
“说对了,是,我就是这样想的!不想改,那就没有必要勉强,丢了,丢掉,别再理我!”
“哦,是哦,是要丢掉的,会有那一天的,终究会丢掉的……”他公鸡啄食般疯狂点头。
多么无情的人啊,可我为什么总是在得到失望之后,又再次燃起希望?
已经是远离的记忆了,那张脸又重现在我的面前。舒逸:为什么在我离开之后,你还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呵呵,时间,或许我需要的是时间,只是时间,把你从我的记忆里遗忘,彻底的遗忘……
每一次,我都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人总会要让身边的人受伤?为什么会让他们受到伤害,而这伤害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正是我萧寒的杰作。我的心习惯性的又痛了,碎裂了……
“妈妈,我冷……”
“爸爸,我要温度……”
我无意的总在伤我身边的人,果如父亲所言,我命犯寒?要消寒??可在那苦涩的童年里一切都应该做了了断了吧?我已经二十六了,时至今日,一切又开始了,我又要重复那时的心情吗?……
莫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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