蔼,油然生了几分亲切,悄悄摇着淑懿手,撒娇道:“姐姐,过会给皇后娘娘请了安,皇后给不给点心吃啊,我早起都没怎么吃饭呢?”
淑懿惊异道:“怎么你侍女没给你端早膳来么?”
厄音珠惴惴地看了对面乌日娜一眼,道:“乌日娜姐姐说给皇后请安,吃得太饱了不恭敬,不许我多吃!”
用膳八分饱,是宫女才要守规矩,乌日娜跋扈还真有几分她胞姐影子。
一时皇后扶着侍女手来了,端然坐下,淑懿悄悄地瞥了一眼,见娜木钟脸上依然弥漫着一股戾气,却比几个月前添了几分憔悴。淑懿一转念,轻轻地勾起唇角。
皇后打量一圈,见淑惠妃位子仍然空着,不觉带了几分薄怒道:“怎么淑惠妃好大架子,难道要本宫等着她不成?”
贵妃才要开言解劝,只见淑惠妃扶着侍女手,摇摇摆摆地走进坤宁宫,仪态万方地向皇后行了个礼,声音娇柔地能一把掐出水来,“娘娘恕罪,皇上昨儿歇了储秀宫,妹妹伺候皇上用过早膳,上了朝,不觉耽搁到这时候!”
皇后见淑惠妃来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见她又恃宠而骄,不把自己放眼里,越发地怒火欲燃,方要开口训斥,只听一边贵妃开了口,道:“妹妹伺候皇上虽然辛苦,却也不能误了给皇后请安,这里这么多妹妹,今儿给皇后请过安之后就都可以侍寝了,难不成明儿谁要侍寝,都可以迟来不成?”
贵妃这句话,可谓一箭三雕,一为责备淑惠坏了规矩,二为暗讽皇后不得圣宠,三为提醒皇后与淑惠妃,从此之后,可会有无数如花美眷与她们争夺皇宠了。
听了贵妃之言,生气要数淑惠妃了,她虽为庶女,但入宫后,即被选为皇帝司帐,顺治大婚之前,身边只有她和另一位司寝陈氏,陈氏姿色平平,到如今也是个庶妃,皇帝大婚后,又冷落皇后,因此这几年来,后宫中始终是她一枝独秀,眼看这一枝独秀就要变作百花争春,叫她如何不恨?
这里淑惠妃咬了咬牙,沮丧地坐金丝楠木雕花椅上,气咻咻地绞着绢子。
皇后心里也不比淑惠妃好受多少,帝后不谐已是人所共知事,如今又来了这些狐媚子与她争宠。
她向殿中扫视一回,眼神定了眉如远山,面若桃瓣淑懿身上。这时坤宁宫小宫女绣珠端了一只八宝连珠瓶来,放案上,内中斜插着几枝娇艳欲滴“冠群芳”芍药。皇后瞥眼之间看见了,不觉怒从心头起,拍案道:“谁叫你拿这些阿物儿摆上来!”
绣珠听皇后声气不对,惴惴道:“是……是娘娘叫奴婢去花房取些时鲜花卉来插瓶啊!”
皇后眼里几乎要渗出血来,斥道:“我是叫你取几枝牡丹来,国色天香,方配得起咱们坤宁宫,谁要这些不知名姓杂花野草,给我扔出去!”
绣珠不敢置喙,忙连花瓶一并端了出去。
贵妃含笑道:“皇后何必与这种野草闲花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佟佳氏亦紧跟着说道:“皇后娘娘是科尔沁草原长大格格,这些花儿粉儿,本就入不了娘娘眼。”
一提到科尔沁,娜木钟顿时来了精神,笑道:“佟佳妹妹不说,我都忘了,阿玛怕我宫中喝不到醇正奶茶,特意命人给我捎来几块上好花砖茶来,只是东西有限,只能给几位主位嫔妃尝尝,其余姐妹,只能委屈你们喝老君眉了。”
稍懂奶茶人都知道,茶砖好坏决定奶茶味道,吴克善是科尔沁亲王,送来茶砖必是上好。
众人难得见皇后这样和善,哪有不诺诺奉承?只有厄音珠先听说有奶茶喝,一阵高兴,后来又说只有主位嫔妃才有,不禁又垂下头去。
一时坤宁宫侍女端了几个茶壶上来,淑懿发现皇后用是龙凤呈祥赤金壶,贵妃用是白玉三镶福寿壶,淑惠妃和贞妃用是青玉梨花壶,到了自己这里,则是一只乌银梅花自斟壶,当下明白,娜木钟是要给她下马威意思。
淑懿瞧瞧一脸得色娜木钟,浑作无意,向成窑白瓷碗里斟满了,还未至口边,眉心陡蹙,这才明白她为何将奶茶分壶而装,她沉沉吐一口气,暗忖着该如何应对。
淑懿缓缓举起茶碗,呷了一口,微笑道:“家时常听嬷嬷说,要熬一壶好奶茶,茶砖固然要好,水质、火候、茶乳亦极其重要,娘娘赐给臣妾这一壶,不但水质茶乳极好,且火候恰到好处,臣妾从小喝奶茶里头,竟没有比得上这一壶。”
别人听了,只当是淑懿奉承皇后,只有娜木钟与她贴身侍女娜仁托娅面面相觑,厄音珠饿了一早上,听了淑懿赞奶茶味美,终究年纪小,忍不住了,悄悄求淑懿道:“姐姐能不能赐我喝一碗?”
淑懿向皎月使个眼色,皎月立即给厄音珠斟了一碗,厄音珠欢欢喜喜地接过来,猛喝一口,忽然眉毛一拧,“噗”地吐了出来,犹自恶心不止,道:“这哪是奶茶,分明是生羊奶!”
座中嫔妃一惊,也明白了皇后之计,生羊奶腥味极重,若是淑懿喝下去也如厄音珠这般吐出来,落太后耳朵里,必会得个乔张作致名声。
淑懿却不慌不忙地,一壁为厄音珠擦拭溅到缥色流云宫装上奶渍,一壁笑道:“想是妹妹不常喝,不习惯。”
皇后身边娜仁托娅机灵地跪下道:“贤嫔娘娘恕罪,奴婢方才煮奶茶时,想是少搁了糖,故而不对格格口味。”
淑懿执着绢子,按了按鼻翼上粉,笑道:“可不是么?我素日就不爱吃甜,想是你少搁了糖,倒歪打正着对了我胃口。”
言罢,咯咯轻笑,一众妃嫔看着这一幕好戏和皇后铁青脸色,笑而不语。</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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