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也不会太引人侧目了。
淑懿抚着海蓉柔肩,笑道:“妹妹对本宫情意,本宫岂能不知,你们放心,本宫心里自然有数!”
海蓉闻言大喜,向淑懿福了几福,道:“娘娘真不愧一个‘贤’字!”又瞧瞧架子上自鸣钟,已过酉时,笑道,“时候不早了,皇上只怕要来了,妹妹先行一步。”
淑懿又虚留一回,便与海蓉她们告辞了。
淑懿望着几个活泼灵动少女,消逝落日余晖柔和温软光晕中,一片孤零零桐叶千回百转,终于落金砖地上,籁籁有声。她们鲜活生命,如早春枝头打出淡粉花苞,却逃不脱凋谢宿命,总有一天,宫廷纷争与算计,会把她们变成一颗颗冷硬石子。
淑懿回头招呼云珠,轻轻道:“把贵妃送东西拿来。”云珠取了来,淑懿一样一样,细细检视,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命云珠收起,放进库房里。
才收好贵妃礼物,皇后等一干主位嫔妃礼物也都到了,云珠和皎月一人一盏料丝宫灯,为淑懿取亮检视东西,淑懿灯火氤氲光影底下,默默地微笑着,心想宫中到底还是拜高踩低,那起人再恨她,只要她圣眷优隆,场面上功夫还是要做。
这些礼品里头,有趣要数贞妃所赠一座青金苏彩画虞姬像,那虞姬身着真红水纹深衣绣襦,愀然欲泣。
云珠看了奇怪,道:“怎么贞妃送这么个美人像来做什么?”
淑懿唇角缓缓绽出冷意,似一朵凌寒冰花,笑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虞姬又称作虞美人,她是暗讽今日之事呢!再者虞姬与项羽初时恩爱,终不免生离死别,惨淡收场……”
云珠面色一寒,忿忿道:“亏她与娘娘还是姐妹,怎么行出这等事来?这不是连带着也咒了皇上么?”
淑懿挑眉一笑,道:“她是这个意思,可仅凭一座美人像,又抓不住她把柄,她额娘到如今还被阿玛禁足,她一定恨极了我!”
皎月憎恶道:“这样东西,不如奴婢拿出去扔了吧,没得看着晦气。”
淑懿嫣然笑道:“扔了做什么?我还得好好留着呢?她就是咒上一万遍,难道就灵验了么,若是她一咒我,我就倒霉,她也不必做这种阴损功夫了!”
酉时二刻,顺治踏进了承乾宫,犹带了五分醺醺醉意,脸上却是洋溢着盈盈喜气。淑懿已正殿摆下了晚膳,才吃了一半,听得二门上小太监通禀,忙放下一双四棱象牙镶金筷子迎出门去。
顺治一见淑懿,就紧紧地攥住她手,含含混混道:“娘子,你受苦了!”
淑懿抿嘴笑道:“有什么苦不苦?有夫君这句话,再苦也是甜。只是以为福临是与西藏喇嘛宴饮过才回来,臣妾已经先用膳了。”
说着,进了正殿,顺治将她按大红雕漆案一边乌木圈椅上,笑道:“你吃你,受了一日惊吓,该多吃点才是!来,朕看着你,今儿必得把这一大碗绿畦香稻粳米饭吃完!”
说罢,星眼微饧,伏玉堂富贵弹墨桌围上,看着淑懿吃饭。
淑懿笑道:“福临这么看着我,我可怎么吃得下?”只拣了其中一碗火腿鲜笋汤,慢慢地喝下去,喝罢放下汤碗,道:“我也吃饱了,福临不是想看臣妾蓦《多宝塔碑》么?臣妾这就去拿。”
“不必了!”顺治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因为喝了酒缘故,他怀里格外热,搂着她胳膊也格外用力些,“朕很生气……朕很生气……这些人平日朕面前扮得温柔似水,一出了事,却恨不得把我淑懿生吞活剥了!”
淑懿唇角一勾,映着天际晕黄半轮下弦月,澹澹生辉。她功夫果然没有白做。可是淑懿依偎顺治怀里,带着三分委屈笑道:“皇上,姐妹们不过是……”
“别替她们辩解,康永成都已经对朕说了,”顺治以手止之道,“朕不会再相信她们了!”
淑懿顺治耳畔吐气如兰,声音愈加娇柔,道:“臣妾不是为姐妹们辩解,福临宠爱臣妾,她们自然心里不是滋味儿。但旁人如何待臣妾,臣妾都不会放心上,只要福临相信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顺治轻笑道:“朕当然相信你,她们不是看不惯朕宠爱你吗?朕就偏要做给她们看看!”说罢,抱起淑懿,转过十二扇大红缎子刻丝“满床笏”屏风,步入寝殿,淑懿被轻轻放绵软榻上,顺治火烫唇轻吻着她额头,温热酒香夹着龙涎香气息扑过来,顺治吹灭了紫铜雕龙烛台上烛火,扬手一撩,宝帐垂下,散落一室旖旎,帐子一侧金钩瑟瑟地摇着,赤晶流苏淡影如烟丝醉软,帐外交叠,纠缠。</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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