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懿又慈宁宫闲话一回,也就回宫去了。才踏进承乾宫门槛,只见皎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附她耳边道:“格格,柳絮才刚去井边打水,失脚掉下去淹死了!”
淑懿陡然变色,柳絮虽只是个杂役宫女,但她宫室里平白无故死了人,她这个主位也不能不闻不问。
她一径进了正殿,云珠冲了茶端上来,淑懿接过喝了一口,问道:“这半日我不,你怎么处置?”
云珠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神气,回禀道:“宫里死了人,按理要回给皇后,可如今皇后不主事,奴婢就先回了淑惠妃,再回给太后——咱们宫里水井好好,她非跑到咸福宫去打水,单这一件就不好说,奴婢只好把柳絮与坤宁宫小福子私结对食事,悄悄告诉苏嬷嬷跟前金珠了——娘娘放心,奴婢与金珠,是十几年姐妹了!”
淑懿松了口气,怪不得今日慈宁宫,孝庄对她颇为和蔼,还倾肝吐胆说了许多话。
淑懿向素绒堆花绣墩上一坐,静了静心神,切齿道:“她也太狠毒了些,柳絮也算是为她出过力。”
云珠撇嘴道:“她科尔沁跋扈惯了,拿我们这些婢仆命,只当蝼蚁,那日娘娘去绛雪轩,必是柳絮给她报信儿,结果不但没拿着娘娘错处,反而叫她大失了脸面,还被皇上禁了足,她自然是要拿个人出气!”
淑懿摩挲着茶碗,想了一想,又问云珠道:“柳絮尸首,怎么处置?”
云珠恻然道:“宫女失足落水,若能归葬本家,就算是主子恩典了,偏生柳絮家里又没人了。”
淑懿沉思道:“那就……”见院子里仍有两个小太监扫院子,遂招招手,令云珠俯下身来,凑过去耳语几句。
云珠点头会意。
淑懿舒了口气,牵过云珠手来,笑道:“还要多亏了你,不是你太后面前想法子澄清,想必这一遭我也难逃干系——其实她这么做,也是要拿柳絮出气,又安知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云珠谦逊道:“娘娘谬赞了!奴婢只是本分而已!倒是还有一件事,才刚康公公传下话来,说中秋节到了,今年晋嫔妃入宫,宫里头一下子添了许多人,有意要大办,也让太后高兴高兴,所以叫各宫主位有什么鲜主意,只管说出来呢!”
“不过是个中秋家宴,照着往年旧例办就是了,还出什么鲜主意?”淑懿静思一刻,恍然大悟,饱满樱唇勾起一抹微笑如月初生,“本宫虽是主位,却不当家理事,咱们只坐一旁看好戏就是了!”
云珠忖一忖道:“娘娘是说,淑惠妃会抢皇后风头?”
淑懿点头,镂刻牡丹富贵纹样护甲活地敲案上,笃笃有声,道,“若按往年旧例,中秋家宴该设坤宁宫,可今年……你瞧着吧,这回还不知道要设哪儿呢!”
申时三刻,顺治召淑懿去养心殿伴驾用膳。淑懿心思一动,与云珠相视一笑,便叫云珠替她梳妆齐整了,乘了五凤翔云肩舆,去了养心殿。
淑懿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芍药缂丝宫装,领口处绣着几朵蜜蜡黄桂花,下摆点缀着几根幽兰,落翠色衣料上,格外清雅出尘。
顺治见了,眼中油然生出赞赏之意,扬手招淑懿坐他身边,轻轻揽了淑懿纤腰如柳,含笑道:“朕淑懿,是越发会打扮了!”
淑懿细白手指抚一抚碧玉嵌珠如意步摇上垂落下来紫瑛流苏,笑道:“‘女为悦己者容’,福临不召臣妾,臣妾也无心侍弄这些花儿朵儿!”
顺治握了一双柔荑,只觉比初见之时,滑嫩细腻,幽幽叹道:“后宫嫔妃若都如淑懿这般心思单纯,叫朕省心就好了。”
淑懿黛眉一挑,问道:“福临有什么疑难之事么?说给臣妾听听,臣妾就是没有解答之法,也可与福临一起分担。”
顺治神色中略有沉沉倦意,道:“这些人,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女儿,怎么一个个整日不修妇德,只想着怎样争权夺势!”
淑懿眸光流转,便知一定是为着中秋家宴事闹起来了,当下只笑问道:“谁争权夺势了?福临若说嫔妃们争夺皇宠,臣妾身为女子,倒是理解,毕竟皇上是嫔妃们终身所依,可这权势地位,又有什么好争!”
顺治摩挲着淑懿腮凝荔,笑道:“这就是淑懿好处了!你从来只把朕当夫君,可是那些人,她们不把朕当夫君,只当作可以给她们富贵名位人,予取予求!朕与这样女人共寝,终究是同床异梦!”
淑懿见顺治微微起了些恼意,忙拿起手中绢子,替他拭额角上沁出汗珠,顺治握了她手,又道:“方才淑惠妃来跟朕说,她协理六宫,家宴应摆储秀宫,淑惠妃才走,贞妃又来说,皇后病着,后宫位份高是贵妃,家宴应摆翊坤宫,还对朕说,太后年事已高,应当让贵妃摄六宫事!”
淑懿唇畔绽开了一朵娇艳笑容,道:“福临莫怪,妹妹家时,便是极善指挥调度。臣妾记得有一回,嫡母病了,阿玛叫府中姨娘瓜尔佳氏代为主持中馈,妹妹就说,妾室不得涉嫡妻之事,到底还是叫妹妹代劳了!”
淑懿这副烂药下得恰到好处,顺治正气头上,听了怒火炽,道:“亏她还是你妹妹,怎么连你一半好处都没有?难道贵妃就不是妾室了,皇后才歇了几日,她们就迫不及待起来了!朕虽然不喜欢皇后,可也不喜欢看着一群嫔妃把朕当作争名逐利筹码!”
淑懿把顺治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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