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正殿朱门才缓缓阖上,乌日娜就泪如雨下,叩头如捣蒜,哭道:“姑母救我,松节油是我叫格根涂地上,可我没想到会刺到淑惠妃……哦,不,我是想刺贤嫔,可不知为什么,剑锋偏了,就刺到淑惠妃了,况且臣妾也没剑上喂毒啊!”
乌日娜年轻稚嫩,她只想到淑惠妃是博尔济吉特家格格,以为刺贤嫔罪名会比刺淑惠妃小些,却想不到淑懿才是顺治心头肉,她这一说出来,顺治不由心头骤紧,冷汗出,指着她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想刺死贤嫔?”
乌日娜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想要改口,已是覆水难收,只得怯怯道:“是……是,臣妾……是她害得娜木钟姐姐被禁了足,是她害得……”
“都是你们自作自受!”顺治勃然大怒,他没想到他不过宠爱了一个女人,一个不姓博尔济吉特女人,就会为她招来杀身之祸,而且行此下作之事,还是他看似单纯无知堂表妹,“朕真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竟然生了一副蛇蝎心肠!回头朕若是叫你看不顺眼了,你是不是也要这般算计谋害朕!”
“皇帝!”孝庄阴沉语气如渐浓暮色,黑暗中透着凛凛凉意,“何必动怒?你听她把话说完——哀家问你,这主意是谁给你出!”
“是……是格根,她说皇后是因为贤嫔才失了掌宫之权,被皇上禁足……”乌日娜呜呜咽咽道。
“该死奴才!”这回连一向镇定孝庄也忍不住咬牙切齿了。
顺治冷哼一声,道:“朕记得格根阿玛,是卓礼克图亲王随从吧!”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是孝庄兄长,他舅舅,娜木钟父亲,也是顺治岳父。可顺治此时既不称他“岳父”,也不称他“舅舅”,可见对娜木钟愤怒已极。
孝庄抿了抿唇,也不看顺治,道:“不能仅凭一个格根就怪到娜木钟身上,她已经被你禁足多日,连身边侍女都不能随意出入坤宁宫,此事应当与她无关!”
太后不想因为乌日娜事,再伤博尔济吉特氏元气,顺治焉能听不出来?当下只蔑然看一眼乌日娜,便不再作声。
孝庄逼视着乌日娜,道:“那剑上喂毒事,果真与你无关么?”
乌日娜长睫上擎着两颗泪珠,拼命点头,道:“与臣妾无关,臣妾不知此事!”
孝庄摇头叹道:“糊涂啊!宫中之事错综复杂,千头万绪,你可知道,从你想要害贤嫔那一刻起,就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想要借你这把刀去杀人哪!”
乌日娜悔恨交加,只能呜呜哀泣。
孝庄转脸凝视顺治,道:“皇帝,不是哀家向着娘家人,这事传扬出去,对皇上圣明总是不好,如今朝廷内外,多少人盯着咱们娘俩儿,恨不得我们出丑,他们好乘虚而入——你可还记得你即位时,那些朝臣们如何反对吗?咱们好不容易才除去了多尔衮,你刚刚大婚,后宫不能这个时候出岔子!”
一席话说得顺治心悦诚服,后宫与前朝,从来就是紧密相连,若是他舅舅家坏了事,难免唇亡齿寒。他再不喜欢娜木钟,亦须暂且忍耐。
于是顺治起身,朝孝庄打了个千儿,道:“皇额娘圣明,此事既是后宫之事,儿子听凭您处置。”
孝庄微微颔首,道:“乌日娜幽居启祥宫,即日起,终身不得踏出宫门一步。至于格根,看她阿玛还科尔沁效命份儿上,哀家就给她个体面吧!”
听到这样结果,顺治自然是委屈,可他有言先,也只得尊孝庄处置。
孝庄击了两下掌,苏茉尔闻声,推门而入,孝庄语声清扬地吩咐:“传旨,鄂硕之女董鄂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即日起晋为贤妃。”
顺治不甘心,才稍稍平复,孝庄转脸对顺治道:“淑惠妃才受了惊,你先去陪陪她吧!”
顺治只得依了。知子莫若母,若不是孝庄后这句话,顺治恨不得出了翊坤宫,就插翅飞到承乾宫去。虽然淑懿今天安然无恙,可每当顺治心情烦躁时,第一个想到人就是淑懿,只有淑懿那里,他才能真正舒展那颗疲倦心。
“砰——”
“砰——”
一阵阵碎杯裂盏之声,清脆传出。深玫撒花猩猩毡帘里,不时迸出青白瓷片,伴着淑惠妃怒气冲冲叱骂声,如一枚枚锐利尖针,刺进人耳鼓。
侍女赛罕和银珠一人抓住淑惠妃一只手,苦苦哀求。
“娘娘消消气,太医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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